滚滚长江水,一去不复回,张耳也好,陈馀也罢,他们都永远的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可他们留给我们的却是无尽的反思与忧愁。
遥想当年,陈馀侍张耳如父,张耳视陈馀如子,一片祥和,二人逃亡期间,更是携手共进,结为刎颈之交,一起走过了那段不堪的岁月,即至陈胜起事,二人几历生死,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友谊更为坚固!终至苦尽甘来,出相入将,共掌赵国军政大权,可人性的丑恶也恰在此时爆发了。
巨鹿城下秦国大军枕戈待发,而城内的张耳却无力突围,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陈馀,他向陈馀求救对公对私都说的过去,可他的自私也恰恰体现在其一而再再而三要求其陈馀出兵解围。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此时陈馀手上的力量与秦军比简直是微乎其微。在武臣被杀后,张耳陈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败了李良部,可接下来面对秦军的攻击,他们连邯郸都丢了,仓惶逃到了巨鹿城,是时,陈馀收拢残兵,加上从代地赶来的张傲人马,总共才集结了区区数万兵马。而秦军章邯兵团和王离兵团加起来却有五十万的军士。况且赵国军队自李良事变后,是一败再败,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而秦国军队却是高歌猛进,一胜在胜,两相对比,无论是军队数量上还是气势上,陈馀都是必败!而以张耳的才智,他不可能不了解陈馀此时的困境。可他却充耳不闻,为了他自己的一线生机,不惜让陈馀以身犯险,深陷死地!这难道是义吗?这难道不是人性的自私吗?
而回过来看陈馀,在张耳坐困孤城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救,可面对凶悍的秦国军阵时,他又改变了了初心,选择了作壁上观,当张耳的使者对其予以指责时,他口口声声只有报仇二字,张耳死后,他会为张耳报仇的,就好像张耳已经死了一样,这难道是义吗?这难道不是对当初同生共死誓言的背叛吗?
巨鹿城内,张耳对生的贪念让其不惜引陈馀来受死,这就是人性的自私!巨鹿城外,陈馀对生的贪念让其丧失了同生共死的勇气,这也是人性的丑恶呀!
庆功宴上,陈馀的大将军印不就是赵国的军权吗?面对这样一个天大的诱惑,张耳是仿徨的,这仿徨中除了对于兄弟之情的思虑,难道就没有对于权利的掂量吗?如果再来一次巨鹿围城,自己的一个符节就可以急令军队来救,总好过一拨又一拨的使者过去求救后却无功而返的尴尬境地吧。如果能集相将权于一身,那岂不快哉!于是,谋士的劝说就成了张耳的台阶,顺势挂起了大将军印!这难道是义吗?这难道不是对权利的屈服而对朋友的背叛吗?
回过头来看陈馀,他解下了自己的大将军印,却没有递交给赵王,而是直接放在了张耳面前,释放了权利诱惑,他难道就没有想过这大将军印会让张耳陷入不义的境地吗?如果他真的有想法,那也应该向赵王递上大将军印,虽然赵王是傀儡,但最起码程序是合法的,更重要的是不会陷他大哥于不义的境地呀!他的所作所为难道是义吗?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权利诱惑吗?
在反秦大业中,陈馀居功至伟,与张耳不相上下,可霸王分封却是天壤之别,张耳为王,而他只做了个县长,陈馀听闻后愤愤不平,甚至起了杀心。他为何如此震怒?我想第一有对霸王不公的愤恨,第二也有对张耳不作为甚至反作为的怀疑吧,毕竟分封时,张耳就在霸王身边,以张耳的交际能力在结合陈馀的实际功劳,只要张耳稍微活动下,陈馀也不至于只封了个县长。这一切只能说明张耳没有作为甚至是反作为,陈馀的恨应该就在这里。只是,陈馀的恨完全是基于利己的思想上而进行的考虑,这是人性的自私。
回过头来说张耳,庆功宴上,张耳已经夺了陈馀的大将军印,可以说陈馀在生死线奋斗来的一切都被张耳夺去了,在这之后他肯定没有反思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他已经完全忘记了陈馀这个兄弟,在品尝到权利的美妙滋味后,他一心只为自己考虑,发动身边所有关系,终于如愿所偿得了王的封号,却完全忘记了此刻还在湖边打渔的陈馀!这难道不是人性自私的映照吗?自此,二人彻底决裂,最终是一生一死。
呜呼,难道当年他们同生共死的誓言不是发自内腑吗?可他们决裂时相互间的杀戮亦是发自内腑呀!人性是多么的丑恶,又是多么的悲凉呀!愿世间再无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