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养浩字希孟,元济南(位于今山东省济南市)人。他早年刻苦读书,注重品德修养。一次,他外出拾到一包钱,跑步追上远去的行人,把钱还给失主。张养浩以品学兼优在当地出名,山东(即山东东西道宣慰司,治所济南)按察使(主管监察司法)焦遂推荐他担任东平(治所位于今山东省东平县)学正(主管教育)。平章(丞相)不忽木赏识张养浩的文章,召任他为礼部令史(朝廷主管礼仪、教育部门文秘官员)。之后,张养浩几经变动职务,出任堂邑(治所位于今山东省聊城市西北)县尹(行政长官)。
张养浩到堂邑县上任后,下令拆除陈列盗贼罪证的展览,认为“彼皆良民,饥寒所迫,不得已而为盗耳”,这样做会阻碍盗贼自新之路。众盗为之感动得流泪,互相告诫说:“不能辜负张县尹对我们的关爱。”该县有个恶霸名叫李虎,结伙抢劫杀人,民众深受其害。过去历任县尹不敢过问此事。张养浩下令逮捕李虎及其同伙,按罪依法论处,人心大快,老百姓自发为他立碑颂德。
后来,张养浩调任监察御史(最高监察机关官员)。他忧虑国事,上奏万言书,列举朝政十大弊端:一是赏赐太侈;二是刑禁太疏;三是名爵太轻;四是台纲太弱;五是土木太盛;六是号令太浮;七是幸门太多;八是风俗太靡;九是异端太横;十是取相之术太宽。由于说了真话直话,元武宗及执政大臣大为恼火,随即将张养浩罢官。
元仁宗即位(1311年)后,将张养浩召回朝廷,提任为礼部侍郎(礼部副长官)知贡举(主管科举考试),接着又提任他为礼部尚书(礼部长官)。中榜进士纷纷上门给张养浩送礼,他一概不受,并告诫他们说:“要多多考虑如何报效国家,用不着感谢我个人。”
元至治元年(1321年),元英宗继位不久,准备在新年元旦晚上构设灯山庆祝。张养浩时任参议中书省事(职位略低于副丞相),他通过左丞相拜住上书劝谏说:“灯山之构,臣以为所玩者小,所系者大;所乐者浅,所患者深。伏愿以崇俭虑远为法,以喜奢乐近为戒。”元英宗看了张养浩的奏书后勃然大怒,转而又认为他说的有道理,称“非张希孟不敢言”,决定取消营建灯山。
此后,张养浩以其父年老多病需要赡养,辞职回乡,为其父养老送终。此间,朝廷两次召任张养浩为吏部尚书(朝廷主管官吏任免的部门长官),他都辞谢没有赴任。
张养浩为官从政注意积累经验,并能联系实际提出治政主张。他在担任县尹时写了《牧民忠告》、任监察御史时写了《风宪忠告》、任礼部尚书和参议中书省事时写了《庙堂忠告》,合称《三事忠告》或《为政忠告》。张养浩认为,天子之职是择相,丞相之职是用贤。他建议举荐人才应从小官开始,纠察失职应从大官做起。他痛切地感到治吏比治民难,直言不讳地指出:“人徒知治民之难,而不知治吏为尤难。”(《牧民忠告》御下威严篇,陈生玺辑《政书集成》第五辑《为政忠告》)他为官爱民,称“民之有讼,如己有讼;民之流亡,如己流亡;”“民陷水火,如己陷水火。凡民疾苦,皆如己疾苦也”(《牧民忠告·听讼》“民病不如己病”篇)。
至治三年(1323年),元朝廷发生内乱,为官贪赃的御史大夫(最高监察机关长官)铁失与知枢密院事(最高军事机关长官)也先帖木儿等人发动政变,杀死元英宗和拜住,立晋王也孙铁木尔为帝。也孙铁木尔即位为帝后将铁失和也先帖木儿处死。之后,朝廷数次召请张养浩回去任职,张养浩亦都没有赴任。
张养浩退隐后淡泊名利,以气节自守,以吟诗作曲为娱。他在曲中写道:“那的是为官荣贵,止不过多吃些筵席,更不呵安插些旧相知。家庭中添些盖作,囊箧里櫮些东西,教好人每看做甚的”(《朱履曲》,张月中等主编《全元曲》张养浩散曲);“无官何患?无钱何惮?休教无德人轻慢。你便列朝班,铸铜山,止不过只为衣和饭,腹内不饥身上暖。官,君莫想;钱,君莫想”(《山坡羊》);“功名事一笔都勾,千里归来,两鬓惊秋。我自无能,谁言有道,勇退中流。柴门外春风五柳,竹篱边野水孤舟”(《折桂令》)。张养浩寄情山水,乐在其中,以致“不知余之为山,而山之为余也”(《标山记》,见王彬主编《古代散文鉴赏词典》)。
天历二年(1329年),关中地区(位于今陕西省渭河平原)发生严重旱灾。张养浩听说灾区发生人吃人的现象,再也于心不安。他毅然离开闲适的环境,接受朝廷任命,出任陕西行台(治所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中丞(主管陕西、四川、云南、甘肃四行省监察),参加赈灾救民。
临行之前,张养浩将家中所有财产分散送给当地的贫困乡亲。他到任后救死扶伤,不分昼夜,深受民众爱戴。在《喜春来》一曲中,张养浩写道:“路逢饿殍须亲问,道遇流民必细询,满城都道好官人。还自哂,只落的白发满头新。”
张养浩全力以赴投入救灾,吃住都在官府,夜以继日忙于公务,“到官四月,未尝家居”。他常常为灾民疾苦而忧伤痛哭,由于操劳过度而一病不起。当年十二月,张养浩病逝于救灾前线,终年六十岁。关中百姓听说张养浩劳累而死,悲伤得如同失去父母。
《元史》卷一百七十五《张养浩传》
卷二十八《英宗本纪二》
卷二十九《泰定帝本纪一》
【简评】
张养浩是元代很有独到见解的政治家。他为官爱民,急民众之所急,想民众之所想,始终把民众的疾苦、民众的利益放在心上,堪称为官者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