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有很多小细节,看似不重要实则却会对未来造成很大影响。甄士隐万万想不到,当初一次不太礼貌的举动,让贾雨村心存芥蒂,更坑害了女儿英莲(香菱)一生,甚至是性命。此事要从头说一下。
(原文第一回)自与雨村携手来至书房中。小童献茶。方谈得三五句话,忽家人飞报:“严老爷来拜。”士隐慌的忙起身谢罪道:“恕诳驾之罪,略坐,弟即来陪。”雨村忙起身亦让道:“老先生请便。晚生乃常造之客,稍候何妨。”说着,士隐已出前厅去了。
甄士隐这个朋友“严老爷”来的不巧,盖“严”通“炎”,乃火者。【甲戌侧批:”炎“也。炎既来,火将至矣。】脂砚斋指出“严老爷”象征着甄家厄运的开始。而甄家的厄运有三个。
第一个,元宵节甄家仆人霍起丢了女儿甄英莲,与灯火有关。
第二个,葫芦庙一场大火波及一整条街,甄士隐为葫芦庙邻居,更是损失惨重。原本富裕之家,被一把火烧没了。这就是两把火“严(炎)老爷”的由来。但还有第三个灾难。
第三个,葫芦僧判断葫芦案,贾雨村狼心狗肺明知甄英莲下落却不告知甄家。甄英莲的悲剧不是被薛蟠抢走,而是与父母不能相见,这与贾雨村有绝对关系。第二回贾雨村路遇智通寺老和尚,读了那句“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的对联,脂砚斋在此连下两批:【甲戌侧批:是雨村火气。】可见严老爷的到来是假,贾雨村才是那两个火气!
贾雨村穷困潦倒困居葫芦庙。他得富家翁甄士隐青睐常来常往,私心里认定甄士隐要对他解囊相助。可甄士隐慢性子不见兔子不撒鹰,绝口不提资助他的事。贾雨村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对甄士隐来说,拿出点钱资助一个穷书生可以,但任何一项投资也不是没有前提的。贾家资助刘姥姥,是刘姥姥拉下脸出丑卖乖换来。贾雨村能给甄士隐带来什么?自然是科举高中后的回报。有人认为甄士隐对贾雨村是无偿帮忙并不对。帮助别人一定要有理由,无缘无故无理由帮忙反倒让人轻视或者毫无意义,甚至受助者心安理得,反倒不思进取成了坏事。
甄士隐考察贾雨村,直到贾雨村中秋节耐不住性子借诗抒怀,甄士隐听闻贾雨村心中急迫的暗示,才最终拿出钱资助他。而贾雨村的借诗抒怀算是对甄士隐的承诺。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对甄士隐来说,他考察贾雨村无可厚非。但对贾雨村来说,甄士隐明明有钱却熬着性子拖延他那么久,让他斯文扫地不得已借诗暗示要钱。钱拿到了,但对甄士隐的感激却荡然无存,甚至每次想起来,心中都会羞愧暗恨,成为人生污点。他拿到钱当晚不告而别,既说明迫切,也说明羞愧,更带着一点对甄士隐的不满离去。
严老爷的到来,甄士隐丢下贾雨村去应酬。说好一会儿回来,却左等右等不见回来,直到人家摆饭也没请他。贾雨村不得已灰溜溜自己离开。这对贾雨村这种心高眼大的枭雄来说是一辈子的耻辱。甄士隐重严老爷轻贾雨村,显然是他身居人下得不到尊重。这种想法对贾雨村这种人来说,会像魔鬼一般折磨着他的心,让他一辈子觉得耻辱难以释怀。
古人说“升米恩斗米仇”,甄士隐对贾雨村的资助不可谓不大。但结果如何?贾雨村不过给了几百两银子后拐走了丫头娇杏。对贾雨村来说,甄士隐资助的五十两银子,已经几倍的还了。再见甄英莲被拐被抢的“葫芦案”,贾雨村毫无心理压力的为了自己牺牲了她。皆因贾雨村的心中,当年的恩情已经偿还,剩下的只有被“羞辱”的仇恨。
如果贾雨村帮一把香菱,让他回到父母身边,甚至告知甄家娘子女儿的下落,都可能让香菱的命运被改变,不至于遭遇薛蟠夏金桂的双重虐待后血竭而死。所以,识人之明很重要,与人交往要多注意细节。甄士隐一定想不到,自己的疏忽造成女儿的悲剧。这种事用“命运”来解释,并不能说通,您觉得呢?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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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80回本 ;
【石头记】周汝昌校订批点本80回本 ;
【红楼梦】通行本120回本 ;
【清·孙温绘全本《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