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锋》是中国戏曲的传统剧目,梅兰芳(京剧)、陈素真 (豫剧)、陈伯华(汉剧)三位大师的《宇宙锋》并称为“宇宙三锋”。剧情大致如下:秦二世时,赵高、匡洪一殿为臣并结为儿女亲家。赵高山擅权,匡洪十分不满。赵高派人潜入匡家盗走其家藏“宇宙锋”宝剑,然后持剑行刺二世以嫁祸。昏庸的秦二世震怒之下,下旨将匡家满门抄斩。匡洪子匡扶逃走,其妻赵艳容回赵家独居。秦二世胡亥见艳容貌美,欲立为嫔妃。艳容既恨父亲诬陷匡家,又恨二世荒淫无道,断然拒绝。在使女哑奴(有的剧中为哑乳娘)的帮助下,赵艳容假装疯癫,以抗强暴。
(《宇宙锋》剧照)
在这里我们发现,赵高有一个女儿赵艳容。
在历史记载中,赵高也有女儿,不过他的女婿不是忠肝义胆的匡扶,而是制造望夷宫之变,直接逼死秦二世的咸阳令阎乐。
(《秦汉英雄传》中的阎乐形象)
京剧的内容当然是野史演义,但《史记》中也有关于赵高女婿的记载,说明他是有女儿的。
(《楚汉传奇》中赵高的女儿)
赵高有女儿?古今有很多人表示怀疑,为了解释这一点,也出现了养女说、净身前已经生了女儿说等好几种说法,但种种解释总显得左支右绌、难以自圆其说。
其实 ,答案或许很简单,原因是赵高被后人误认为是太监,或者换一种说法,秦朝时候的宦官并不等同于被净身的阉人。
认为赵高是阉人主要是根据《史记》中“赵高兄弟皆生隐宫”的说法,《史记正义·秦始皇本纪》将隐宫解释为受宫刑者疗养康复的蚕室;《史记集解·蒙恬列传》引徐广曰将隐宫解释为“为宦者”,根据秦史专家马非百先生根据《睡虎地云梦秦简》做出的研究,“隐宫”一词,是“隐官”的误写。《张家山汉墓竹简》出土以后,隐官的意义更加清楚明白。隐官,既用来指称刑满人员工作的地方,也用来指称刑满人员的身分,与宫刑和去势完全没有关系。
《史记·李斯列传》记载秦二世曾说“夫高,故宦人也”,《史记·蒙恬列传》也记载赵高有“宦籍”。马非百先生认为这里的宦人应理解为老师,即赵高曾作为胡亥之师教授其刑狱之学,而宦籍应理解为官籍。裘锡圭先生则认为“宦”本是为人臣仆的意思,郎官、谒者的官职本是门廊近侍,类似于家臣,故以“宦”称。李开元先生认为宦籍是内侍出入宫中的门籍,与赵高否是宦官没有必然的联系。
赵高曾任“中车府令”。有学者认为:诸书“均称秦官为‘车府令’,而赵高独称‘中车府令’者,盖以高为中人故也”。意即赵高是中人(宦官),故而在车府令的官名之前加“中”,称作“中车府令”。现在考古发现了“中车府令”封泥,说明上述的说法可能不准确,因为“中车府令”是一个单独的机构,当然,其属于皇帝的后宫系统,不是因为赵高是中人而这个职位叫“中车府令”,而是因为他担任了“中车府令”,从组织结构上归属于中人系统。
从这个意义,马非百、裘锡圭、李开元诸先生力辨赵高的“宦人”、“宦籍”身份实际上不是“宦官”或许有些刻意咬文嚼字了,从中车府令属于皇帝后宫的组织结构来说,赵高确实可以说是如假包换的宦官。
问题在于,先秦和秦朝、西汉时期,宦官并不完全是由受过宫刑的阉人担任,自东汉开始,才全部由被阉之人担任。
(电视剧版《神话》中张世饰演的赵高形象)
(《寻秦记》中的赵高形象,王伟梁饰演)
(《秦时明月》中的赵高)
赵高在后世戏剧影视中形象往往是阴柔狡诈深沉的那种,这自然有历史上赵高给人造成的感觉,也不乏认为他是后世概念上乱政的宦官阉竖造成的刻板印象。
比如在《寻秦记》中饰演赵高的香港无线艺人王伟梁,本身戏路很广,变态、精神分裂、奸诈小人的形象几乎都是信手拈来,将赵高演绎得丝丝入扣。
实际上,赵高本人精通刑狱之学,擅长大篆书法,同时能够担任中车府令,说明他身形魁伟健壮、有很高的武力值,和后世塑造的各种赵高形象,应该存在很大的差异。
出土铜车马上威武的御者(车手)形象,和赵高的样貌气质或许更接近。
在后世的记载中,赵高还有很多脑洞大开的形象,比如潜伏的复仇者、比如张良的朋友、比如神仙,此处暂时按下不表,敬请期(订)待(阅),欢迎继续阅读“谈古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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