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了解李斯和赵高是什么样的人,其次是看当时是什么情况,最后再说李斯为何要帮赵高篡改遗照。
一、李斯和赵高是什么样的人
1) 李斯是何人
李斯和韩非子都是荀子的学生,荀子虽是儒家人士,但是他的儒家已经和孔孟儒家有了很大区别,孟子认为人性本善,而荀子则认为人性本恶,否认天生的道德,强调后天环境和教育对人的影响。
由于荀子性本恶的影响,他的两位高徒李斯和韩非子就脱离了儒家,成了法家的代表人物。
儒家提倡仁治,而法家提倡法制,只是法家提倡的法制和我们今天理解的法制有极大不同,是帝王之术的法制。
李斯是天才的法家思想家,很早就领悟到了环境对人的影响,他见厕所里的老鼠偷吃着脏东西,看见人来就惊恐万状,而粮仓里的老鼠,住得好吃得好,还不会受到人的骚扰,于是,他发出感叹,“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有了这样的悟性,他决心向荀子学习帝王之术。
“术”乃是一种权变的策略,说明李斯这个人,并不屑孔孟儒家所提倡的“仁义礼智信”,并不会追求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正因为对“术”的追求,而非对“义”的追求,他的行为和孔孟等儒家完全不同,他一出山就选择秦国,考虑的并非天下大义,而是如何脱离贫贱,他认为七国之中秦国最终能赢,而秦国可以帮他脱贫,这点对他的老师荀子说得很清楚:“故诟莫大於卑贱,而悲莫甚於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讬於无为,此非士之情也。”
李斯认为:人生最大的失败莫过于卑贱和穷困,一个不讲究利益而最终无所作为的士人,不是士人。
李斯帮助秦始皇秘密游说六国的名士,让他们秘密帮秦王做事,采用的方法不是晓之以春秋大义,而是晓之以利害,愿意的重赏,不愿意的杀。
李斯还做了让秦始皇威权自专的另一项重要政策,“收去诗书百家之语以愚百姓,使天下无以古非今。”进一步统一思想,又“明法度,定律令。”让本来就强大的秦国更加强大,将六国远远甩在身后。
李斯的帝王之术,也确实让他在秦始皇麾下如鱼得水,从无功名的客卿做到廷尉这样的公安部长,最后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位极人臣,门前车水马龙,豪客云集。
但是李斯既然是法家人物,也遇到一个他的前辈商鞅也避免不了的轮回问题,就是 “作法自毙”。
当年商鞅逃亡要住客舍,客舍主人不敢收留他,因为 “商君之法”规定,留宿无凭证的客人是要“连坐”治罪。而今李斯内心也有一个极大的隐忧,“当今人臣之位无居臣上者,可谓富贵极矣。物极则衰,吾未知所税驾也!”
说明李斯也在寻找脱困办法。
2) 赵高是何人
赵高这个人,有人说是太监,有人说不是,太监与否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赵高太有文化,此人祖上也是高官厚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抄没官府,世代成为贱民,但是那个时代用人之际,秦始皇看中能力,看赵高做事勤奋,又精通“狱法”,让赵高做了中车府令,相当于汽车班长,赵高有机会接触公子胡亥,教胡亥断案方面的本领,从某种程度上说,赵高是胡亥的老师,是未正名的太傅。
赵高和蒙恬家族有非常深的过节,当时赵高犯了重罪,秦始皇让蒙恬的弟弟蒙毅处理,蒙毅定赵高死罪,除掉“宦籍”。后来,善于御人的秦始皇又亲自赦免赵高,恢复官位。秦始皇这么做,就是担心蒙氏家族一家做大,要用赵高分庭抗礼。
所以赵高的才华并非普通人可比,此人经历了从贱民到官宦的一路沉浮,对世间的人情世故看得清楚明白,他通晓法律,是一个比李斯更灵活更通晓权谋的法家。
二、当时的情况
秦始皇在沙丘后病倒后,让赵高写一封诏书,这封诏书是给在外带兵的公子扶苏的,大意是立刻把兵权交给蒙恬,到咸阳参加追悼会。可是诏书写好,也封上了,还没有给第三个人看,秦始皇就突然死了。
这时的情况,诏书和印玺在赵高手里,知道秦始皇诏书的有且只有赵高一人,而知道秦始皇死讯的总共也不超过六人,赵高,胡亥、李斯,还有两三个秦始皇的身边人。赵高没有把秦始皇书信的事立刻告诉丞相李斯,他不可能立刻告诉李斯,因为一旦扶苏上台,蒙恬坐大,赵高必死无疑。
赵高对秦始皇诏书的隐瞒,使得李斯以为秦始皇还没有来得及定太子,他也担心天下大乱,就同意先隐瞒秦始皇的死讯。
而隐瞒皇帝死讯,李斯也就无形中将自己的一只脚踏上了赵高的船。
诏书在手的赵高趁着这段时间开始了谋划,他要推他的学生胡亥上位。
赵高先做了胡亥的工作,他对胡亥说了一番历史事例,阐述了臣杀主,子杀父都可能是正义的,关键是要“断而敢行,鬼神避之,後有成功。”胡亥当然高兴,可是他怕李斯,赵高让他放心,李斯的工作他可以负责做通。
三、李斯为何要帮着赵高篡改遗诏
赵高和李斯有场非常详细的对话。
赵高的态度显得很诚恳,他对李斯实话实说:“皇上生前的意思是让长子扶苏做太子,而现在扶苏能否成为太子,就看你我二人怎么说了。”李斯当然明白赵高的意思,他立刻的反应是:“这还用说,当然是扶苏了。”
一切都在赵高的掌握中,他太懂李斯了,开始谈起了李斯和蒙恬之间的厉害关系:“你扪心自问,你的功劳,你的谋略,和蒙恬能比吗?还有天下人对你和蒙恬的评价,孰高孰低?扶苏对你和蒙恬之间,到底谁更受信任?”
赵高的诛心之问,让李斯一下就软了,李斯说:“你说的这几点我都不如蒙恬,你也看得太深了。”
赵高推心置腹的说:“我从一个贱民进入秦宫,算起来二十余年了,跟着秦王的功臣,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扶苏做了皇帝,蒙恬一定是丞相,你只能返乡种地,可是胡亥是我的学生,从来没有过过失,‘秦之诸子未有及此者,可以为嗣。’其实,也就保证了你的荣华富贵。”
李斯在犹豫:“我们做臣子的,还是要听天子的嘛。”
赵高说:“大道理不用说,你连自己的安危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其他?”
如果李斯是儒家人士,本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赵高是说不通他的,可他偏偏是崇尚帝王之术的法家人士,赵高的话就句句敲打在他心上,他无力的辩解了一番,赵高又对他说了一番法家鼻祖老子的权变道理,最后威胁道:“上下齐心就可以长久,如果‘今释此而不从,祸及子孙,足以为寒心。’聪明的人可以做到‘因祸为福’,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李斯本就担心自己树大招风,赵高这句话更说到李斯心里的隐痛,他对赵高谦虚的垂泪长叹:“身处乱世,活着最好,还谈什么其他。”
于是,李斯帮着赵高篡改了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