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歌曲发展到现在,同质化的现象越来越严重。
因而传出个调侃:古风有三宝,烈酒侠客行,将军美人冢,乱世戏子情。
前些天听到的《赤伶》,倒是令人有点小惊艳。虽说题材还是熟悉的配方,但跳出了常见的“军阀恋戏子”套路。
这首由HITA演唱《赤伶》前奏乍听,是较为常见的古风调调,但随曲境渐深,在底层加入的管弦与打击器乐令歌曲整体氛围呈现出一种躁动的悲凉感。
在古时,戏子、歌女都是历届文人嘲讽对象,喜时“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厌时只讽“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然而在这细碎哀婉的歌词中,还藏着一个为国捐躯的悲壮故事。
裴晏之时安远县的名角,台上他是血染桃花的李香君,如水的身段、圆润的嗓音常博得满堂喝彩。
时值日军侵华之际,日寇以全县百姓性命相要挟,逼裴晏之登台唱戏。
裴晏之不慌不乱,唱一曲婉转《桃花扇》,却在戏入高潮,台下日寇正沉迷时,大喊一声:“放火!”
只见得戏院中一道火光瞬间冲天而起,日寇军官慌作一团,冲至门口,却发现唯一的出口已被锁死,院内更是洒满燃油。
古有李香君为守国节恨斩情丝,今有裴晏之孤身饲虎火中绝唱。
谁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只道是“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
而在那个烽火绵延的动乱时代,也确有一位京剧大师,蓄须多年不登台,以此明志。
他,便是梅兰芳。
8岁学戏,10岁登台,青年时便名震京师,来沪巡演时更是万人空巷,场场爆满。当时戏剧最讲究一个师承,戏曲形制、演员动作、唱词也是不得改动分毫。
而梅兰芳吸纳了各类戏曲、戏剧、新式舞台的概念,对老戏进行新编,去其不美与低俗,留精华与清雅来学习,一经推出,便引起轰动。
1935年时,率团出国交流,与戏剧大师斯坦尼拉夫斯基、布莱希特交流戏曲。苏联剧作家特烈杰亚柯夫时评:
“梅兰芳的到来,改变了长久以来西方对中国艺术所持的“异国情调”的说法,中国戏剧“有这样的悠久的历史”,非但没有走向僵化,在这些五光十色的固定形式之中,却跳动着生命盎然的脉搏。”
一时,梅兰芳之名,冠绝中华。
然,个人荣辱哪抵家国存亡。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国陷入一片焦土,汪伪政府横行东北,多次邀请梅先生登台为日军军官演唱。
梅先生能推则推,不能推甚至冒着烧坏嗓子的危险“人为制造高烧”,携家眷辗转上海,后行至香港定居。
为彻底拒绝邀约,梅兰芳蓄起胡须声称不再唱戏,数年不开一声。
戏曲与其他艺术一样,功底如逆水行舟,用进废退,然而国家大义面前,即便是将视之生命的戏剧深藏蒙尘,也要守住作为中国人的气节。
在香港时,梅先生居住的地方有一方院子,有人问他可曾在院中练嗓,梅先生答到:“不练了,练了四邻听到了,别人不都知道梅兰芳还能唱戏吗?”
曾经的风华绝代宛若一场梦,而这长久的沉寂终于看到了尽头。
抗日胜利后,梨园舞台又重新焕发了生命力,而这个久违的舞台,梅先生等了太久。
有人发出质疑,这么多年没唱还能唱吗?
梅兰芳先生只是淡淡一句:“当然可以。”
一登台,果然又是当年颜色,不愧是青衫中第一流人物。大概在漫长岁月里,他在脑海中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一招一式早已融入骨髓。
台上身段似流水柔美,台下气节如劲竹挺拔,真正的艺术家莫过于此。
裴晏之或许史书中难查,但近代中华,风雨飘摇,正是中华上下,三教九流,男女老幼,无分你我,以性命骨血生生托住了这五千年的传承。
又有无数新时代接棒人,哪怕隐姓埋名,哪怕大漠埋骨,撑住了华夏民族脊梁,使之真正屹立于东方。
正如《赤伶》最后一句:
“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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