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三百年——从安史之乱到澶渊之盟(76)
不论打架还是打仗,占便宜的永远是有心并且敢下死手的一方;此时唐军大营毫无准备,士兵们纷纷挤在火堆旁御寒,根本没有象样儿的防御。突厥大军如鬼魅一般出现,大营里立刻炸了锅了,等萧嗣业弄清楚状况,想要组织抵抗,已然无力回天。
看看再不跑,自己也成了被宰的羔羊,萧嗣业很不仗义的扔下了部队当了逃兵;而这么一来,唐军大营更加混乱了,直至被灭顶之灾湮灭。
这一仗,史载,唐军被杀者,“不可胜数”。
相比萧嗣业,花大智与李景嘉还算略好一点,这二位副帅没有一走了之,而是率其部众,且战且退,虽然伤亡惨重,但最终还是得以撤回单于都护府(“大智、景嘉引步兵且行且战,得入单于都护府。”)。
这次惨败,让李治怒不可遏,天威震怒,萧嗣业一回来就被抓了,后有司审判,死刑!不过李治念他继往的功劳,罪减一级,改判流放;而花大智、李景嘉二人,虽说带回了部分部队,但伤亡巨大,也被免去官职(“嗣业减死,流桂州,大智、景嘉并免官。”)。
吃了这么大的亏,李治这会儿虽然身体已然不太灵光了,但脾气还是有的;而且放任不管,任由东突厥余孽做大做强,对大唐来说更是麻烦。思来想去,李治决定,再次祭出手里的王牌、打突厥老能手,那位刚刚摆平西突厥阿史那都支的裴行俭,尤其统帅大军北上平叛。
公元679年11月,李治诏下,裴行俭出任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太仆少卿李思文、营州都督周道务为副总管,率检校丰州都督程务挺、幽州都督李文暕等人,出动大军30万北上。
经过两个多月的准备,公元680年春,各路大军依次拔营而起。
老裴出马,一个顶俩;这话可不是吹的。
裴行俭出手第一招儿,就让突厥人吃了巨亏——
大军还在集结,裴行俭就把之前得战报划拉到手仔细研读;战报上记载的清楚,萧嗣业战败,主要原因是粮草被劫,前线士兵丧失了战斗力,这才遭了黑手导致最后的灭顶之灾。
看到这儿,裴行俭阴阴一笑,跟部下说,去年突厥人在这上头占了便宜,一定会故伎重施;呵呵,咱先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大军一边儿向北行军,裴行俭一边下令给后勤部门,准备300辆皮薄馅儿大的粮车;要求:外面看上去车上装了很多粮食,但里边儿其实是空的。
后勤部门一脸懵逼执行去了,很快,按裴行俭的要求,粮车准备好了。
裴行俭第二道命令,从军中精中选精,挑出1千5百名胆大手黑、武艺高强的士兵,携带陌刀、劲弩,每辆粮车里塞5个人。然后,这队“粮草”车由数百名老弱残兵负责押运,大张旗鼓的上线了。
果不其然,突厥人自从去年劫了萧嗣业的粮草尝到甜头后,便密切关注着裴行俭大军的粮道的动向,这300辆粮车一出发,就被突厥人盯上了.
突厥人一看,乐了;这么大个头儿的粮车,能装多少粮食?!这才几百个负责押运的唐兵,而且还是那种不是60、就是16的士兵。有道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给丫劫了!
突厥人呼啸而至,没费多大劲儿就打散了负责押运“粮车”的唐军;乐呵呵的把战利品弄走了。
笑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突厥人赶着粮车往大营走,路过水草丰美的地方,突厥人解鞍下马,让马匹吃点儿草,喝点儿水,好有气力继续赶路。
就在此时,藏在车内这一个团的特种兵,一声信号儿过后开始发难了;1500人掀开头顶的盖子一跃而出,手中的劲弩早已箭在弦上,对着突厥人就是一顿精准射击。
在下以前玩儿过一种手弩,10米左右可以轻松击碎啤酒瓶子。换句话说,弩箭距离射击,杀伤效果一点儿都不比手枪差。
唐军第一轮射击瞬间就撂倒了好几百突厥骑兵。
就在突厥人愣神儿的功夫,唐军的特种兵把手里的弩一扔,从车厢里把陌刀拽出来了。
陌刀,咱前面简单介绍过,绝对是大唐军工的黑科技,上可砍人,下可战马;当者“人马俱碎”。
唐军特种兵抡圆了陌刀就是一顿疯砍;您想,马都架不住这种刀砍,更别说人了;一时间突厥人死伤惨重,而且还是那种特别惨的死法儿,不是被砍掉了脑袋,就是被劈成了两截儿。
侥幸活着的突厥人如梦初醒,赶紧抓过马,也不管有没有鞍子,上马就跑。这次,唐军的特种兵倒也没追,人家收罗收罗战利品,就着突厥人生起的营火,休整了。
看看背后那帮杀人如麻的煞星没追来;突厥人惊魂方定,认准一个方向打马扬鞭就准备回家。
其实这些造反的突厥人应该好好儿研究研究裴行检的军事生涯;裴老爷子的行事风格有两点应该引起他们注意,一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二是能玩儿阴的,绝不对跟你硬碰硬。
这些劫后余生的突厥人以为这就算捡条命;哪知,跑着跑着,就跑进了唐军的伏击圈儿。敢情人裴导演不仅设计了大唐版的“木马计”,而且还准确的预见了突厥人逃跑的方向,提前布置好伏兵,欢迎光临!
接下来就简单了,唐军伏兵四处,突厥人全军覆没。
首战告捷,对于唐军来说,自然是士气高涨;可对于突厥人来说,预示着这场战争他们必败无疑。
肿么呢?
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可突厥人却再也不敢唐军补给线的主意了!谁知道唐军粮车里装的是什么啊!因此,从这儿以后,数十万唐军的粮草补给,畅通无阻(“乃诈为粮车三百乘,每车伏壮士五人,各持陌刀、劲弩,以羸兵数百为之援,且伏精兵于险要以待之;虏果至,羸兵弃车散走。虏驱车就水草,解鞍牧马,欲取粮,壮士自车中跃出,击之,虏惊走,复为伏兵所邀,杀获殆尽,自是粮草运行者,虏莫敢近。”)。
这才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啊!牛刀小试便让自己一方立于不败之地;军中众将对裴大帅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是很快,又出了件事儿,让普通的唐军士兵开始对裴行俭佩服的顶礼膜拜了。
什么事儿呢?
打跑了突厥人,唐军继续向北挺进;这一天就来到了单于大都护府;这会儿此地已经落入突厥人手中。
天色将晚,裴行俭传令,大军安营扎寨。
裴行俭行军很有一套办法,每到一处准备过夜时,他都会要求士兵在营寨周围挖掘堑壕,目的,是对方骑兵趁夜偷袭;这也是多年战场历练总结出的经验。
可是,这招儿要执行,老裴不可能扛着铁锹去挖沟,具体工作还得基层指战员执行。
您想,走了一天路,士兵们脚都走麻了,到地方恨不得赶紧洗洗睡了。可是不成,老裴治军严谨,沟必须得挖。
好吧,那就开挖;锛凿斧锯之后,堑壕挖好了。可是就在此时,裴行俭却再次下令,全军拔营而起,转移至高处扎营。
有冇搞错啊,我们这儿刚弄好就转移;敢情干活儿的不是你啊!
士兵们怨声载道。
可军法如山,裴大帅要这么干,你不服从命令,怎么着,想造反啊!信不信当场就正法了你?!
将士们无奈,只好收拾收拾,很郁闷的把大营挪到了高地上;刚才的活儿重来一遍;这才丢盔卸甲洗洗睡了。
可是到了半夜,先是狂风大作,继而大雨倾盆;等第二天早晨大家起床时才发现,原本打算作为营地的那块儿地方,已然成了一片汪洋;换句话说,如果昨天唐军跟那儿安营,这会儿都成了池子里的鱼了。
将士们眼看着洼地里的积水暗叫侥幸啊!接着齐刷刷的来找裴行俭,大帅真乃神人也!您怎么知道昨儿晚上会有大雨?
不过这会儿裴行俭倒端起来了,贱贱的一笑,问毛,以后大家伙只要服从命令听指挥就成(“军至单于府北,抵暮,下营,掘堑已周,行俭遽命移就高冈;诸将皆言士卒已安堵,不可复动,行俭不从,趣使移。是夜,风雨暴至,前所营地,水深丈馀。诸将惊服,问其故,行俭笑曰:‘自今但从我命,不必问其所由知也。’”)。
裴行俭尽管没回答,但事实说明一切;大家都很服气,唐军士兵更是对裴行俭充满信心,有这路神仙指挥作战,还怕打不赢该死的突厥人吗!
终于,唐军与突厥叛军在黑山(内蒙古包头西北)相遇,一场决战开始了。
唐军这会儿的状态爆棚,战况很快便呈现一边倒的局面;不仅打的突厥骑兵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在战斗中还把突厥造反派首领之一阿史德奉职给俘虏了。
突厥叛军残部无奈之下只好后撤,从黑山逃到了狼山;唐军跟踪追击,也到了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