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是南宋时期的爱国诗人,他一生主张抗金,希望自己能够奔赴前线,杀敌报国。但在主和派和保守势力的排挤打击下,忧郁不得志,只能在诗歌里抒发自己的爱国热情。他连做梦都在前线杀敌,临终前还写下了《示儿》诗,希望子女能够将国家收复北方失地的消息告诉他。
但是就是这样一位慷慨激昂的铁血男儿,他还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这段感情一直埋藏在他的心底,直到生命的逝去。
原来他年轻时和他的表妹唐婉非常要好,可以说是情同手足,两小无猜。唐婉长相好,聪明伶俐,是才女。他们俩于高宗绍兴十四年(1144)结婚,婚后情投意合,更加亲密。不料这样却引起了陆游母亲,即唐婉姑姑的反感,她对儿媳妇唐婉看不惯,认为会耽误陆游的前程,最后休掉了唐婉。
此后陆游与王氏结婚,并生了三个孩子。后来唐婉也和赵士诚结婚。
宋高宗绍兴二十五年,即公元1155年,一天,陆游到山阴城东南的沈园游玩,正好碰上了多年未见的前妻唐婉。二人相见,都有说不出的激动。但赵士诚在场,埋在心底的感情也无法诉说。还是赵士诚开明,他叫了几个酒菜三人相聚了一回。
陆游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伤感,他喝多了,等他醒过来,他们夫妻两个已经离开了。于是陆游让店家拿来笔墨,借着酒力在墙壁上写下了一首《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陆游在词中表达了对唐婉的思念,也有自己的后悔和无奈。但他们二人都是有家庭的人,在遣词造句方面还是有所克制。
离开沈园后,唐婉非常伤感,但又担心陆游那次醉酒。一天,她去沈园,突然看到了陆游写的《钗头凤》,更是悲痛欲绝,于是借来笔墨,也在旁边回应了一首。
世情薄,人情恶,风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唐婉此词谴责了世态炎凉和人心险恶。她对那段感情念念不忘,一直放不下,终日以泪洗面,人前又只能强颜欢笑。可怜自己的身体已是秋千索,不久,竟抑郁死去。
一晃眼四十年过去了,宋宁宗庆元五年,即公元1199年,陆游已经七十五岁。但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唐婉,没有忘记那次沈园的相会。陆游再次漫步来到沈园,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和痛苦,于是写下了《沈园》二首。
(其一)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其二)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前一首,诗人主要是回忆过去在沈园和唐婉的那次见面,同时也是永诀。四十多年了,园子已是三易其主。当年的《钗头凤》题壁也布满了灰尘。但是在诗人想象里,唐婉翩若惊鸿,飘然在春波之上,在他的心里永不会退去。
后一首是写诗人对唐婉爱情的永久铭记。唐婉去世四十四年了,园子里曾经茂盛的柳树老了,诗人也将要不久于人世,一切都无所求,但唯独对唐婉不能忘怀,时刻想念凭吊,仍然是泪湿青衫袖。
陆游在八十二岁高龄、生命接近垂危的时候,还惦记着唐婉,写下了《十二月二日梦游沈氏园亭》二首,以寄托他的思念。
(其一)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
(其二)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陆游八十五岁时,也就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即1210年),再游沈园,想起唐婉,写了一首《春游》的诗,对唐婉作了最后的怀念。这是一段长达六十余年的生死铭记,诗人却道,“不堪幽梦太匆匆”。
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陆游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这样白发苍苍的老翁,还对那样一段往事,对表妹唐婉这个人,如此地眷恋。当年休掉唐婉,就像一把刀子,几十年来时刻在戳着他的心。他的这种感情里有爱,有恨,有后悔。爱恨交织,伴随着他的一生,最后伴随着化作永恒。
诗人和唐婉的婚姻爱情是不幸的,但是这不幸中也给后人留下了一份宝贵的遗产。我们今天在读他们的爱情诗篇的时候,也可以从中获得宝贵的人生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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