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王孙·春词》：此词诉怀人之情，篇幅虽短，意趣却浓

《忆王孙·春词》

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杜宇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

——李重元

【注释】

①这首词或谓秦观作，或谓李甲作，《全宋词》归之于李重元。

②王孙：周代指天子的后裔，后来泛指贵族子弟。

③杜宇：传说中的古蜀国王，称望帝，据说死后化为杜鹃鸟，后来就作为杜鹃鸟的代称。李商隐《锦瑟》诗中叙此事，就说“望帝春心托杜鹃”。

【词牌说明】

小令，分单调和双调两种。单调三十一字，五平韵，创自秦观，别名《独脚令》《忆君王》《豆叶黄》《画蛾眉》《阑干万里心》等。双调五十四字，共六仄韵，来源不详，别名《怨王孙》。

【语译】

芳草萋萋，不禁使我想起了那位郎君。我在柳林外的高楼上空自惆怅，杜鹃声声，不忍听闻。黄昏将至，大门紧闭，却只见风雨摧残着梨花。

【赏析】

此词诉怀人之情，篇幅虽短，意趣却浓。只是所思者谁呢？以《忆王孙》词牌而写“忆王孙”句，此王孙当为男子，是否贵族，其实后世用此词者已经不那么讲究了。或谓思念友人而作，但从词意来看，怀思之人当为女子，是首“代言体”词。

篇首以“萋萋芳草”起，这是春季思人伤别的惯常意象。继之以“柳外楼高”，可见是登高眺远，以盼离人归来，“空断魂”之意，乃思之不得，离人不归，望而不见，所以倍感惆怅。杜鹃啼鸣，古人觉其声如“不如归去”，是劝告离人早归之意，留人闻此，更感凄枪，因杜鹃尚知当归，而离人却不肯回来。黄昏之时“深闭门”，是躲入深闺之象，所以说留人乃是女子，是在思念自己的情郎。

于寂寞深闺中见“雨打梨花”之景，一方面觉春已将暮，另一方面将见梨花因雨打而飘零，乃思青春将逝，哀怨情郎不归。前述“不忍闻”，这里实际是在说不忍看，先不忍闻再不忍看，将惆怅情感更翻一层，越叠越浓，的是佳构。词越短便越难写，文字空间小，所承载的景也好、事也好、情也好，都必须浓缩精炼，此词深得其中三昧，所以才能韵味悠长，意境深远。

【作者介绍】

李重元，约宋徽宗宣和四年（1122年）前后在世，生平不详，工于词，《全宋词》录其《忆王孙》四首。

【对照阅读】

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沉李浮瓜冰雪凉。竹方床，针线慵拈午梦长。

——《忆王孙》

飕飕风冷获花秋，明月斜侵独倚楼，十二珠帘不上钩。黯凝眸，一点渔灯古渡头。

——《忆王孙》

彤云风扫雪初睛，天外孤鸿三两声，独拥寒衾不忍听。月笼明，窗外梅花瘦影横。

——《忆王孙》

《全宋词》载李重元四首《忆王孙》，内容一以贯之，都是写女子思念情郎，别以四季。“萋萋芳草忆王孙”是第一首，写春思，上面三首分别为夏、秋、冬。夏季景物则有池塘、荷花、冰镇水果和竹床，秋季景物则有冷风、获花和明月；冬季景物则有扫雪、孤鸿、寒衾和梅花，都能抓住季节特色，描摹细腻，从中引出相思之深厚和悠远来。但四首词相比较，第一首遣词造句最为晓畅，毫无滞涩感，而且情景交融，契合得恰到好处，故而历来流传最广的，也只有第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