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立冬,早晨的路上,已隐约看到一些霜的痕迹。假日回到老家,母亲亲自下厨,专门烹制了我最爱吃的大闸蟹。
小时候,因为我家地处高邮湖边,大闸蟹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湖泊沟塘里,夜晚常有野生大闸蟹爬到岸上来。我喜欢吃蟹,每逢傍晚天黑,父亲总会打着手电筒,让我提着木桶,陪他一起去湖边的岸滩上寻找大闸蟹。
大闸蟹生有两只锯齿形的大钳,八条长足。秋天的夜晚,每次我和父亲在岸滩上用手电筒发现它们时,它们总会把两只大钳伸出老高,摆出一副格斗架势,看上去特别勇猛。我只敢直视,却不敢去捉。
这个时候,为了教会我捉蟹,父亲在我面前,并不急于展示他娴熟的捉蟹技艺。只见父亲蹲下身子,一边伸出右手,一边给我讲解如何捉它。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父亲张开右手的拇指、食指与中指,轻轻松松就捏起蟹壳的两端,任凭大闸蟹怎样张牙舞爪,两只大钳子也毫无用武之处。那时看父亲捉蟹,真是一种享受,只要我们拎着木桶出去,从来没有空手而归过。
母亲的任务,是把我们捉来的大闸蟹做成美味。母亲最擅长的是清蒸蟹,通常是先把大闸蟹清洗干净,然后用细线将蟹爪扎牢,再将大闸蟹肚皮朝上放入蒸锅里,一定要放入冷水,冷水不要过多,这时母亲就会让我把锅下的柴火烧得很旺。常常是二十分钟不到,蒸蟹的火候刚好,母亲准备的香葱、姜、蒜也切成了碎片,父亲拿来陈醋,吃蟹的调料准备停当,一家人开始享用这难得的美味。
后来我在学校住宿,每年的落霜时节,再也没空陪父亲去捉大闸蟹了。为了给我解馋,无论白天父亲的农活多么劳累,他仍坚持一个人打着手电筒,拎着木桶,去岸滩上寻找大闸蟹。有好几回,父亲把母亲做好的蟹送到学校。
我会捉蟹,也喜欢吃蟹,可对怎样吃蟹的技艺,仍是一片空白。
如今生活水平好了,吃蟹的技艺有了提高,当母亲听我说还有一套“蟹八件”工具后,她怎么也不肯相信。
落霜时节蟹正肥。此时,总是想起儿时和父亲一起捉蟹吃蟹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