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动物当久了,总向往广阔寂寥的天地,我和Henry总会要每年抽一段时间在旅程中并设定每年的主题,我们背着背囊依次走过了:大漠、戈壁、雪山、草原、海滨……
我们欣赏照片怀念美景时,更让我怀念的是那些在旅途中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在周末的夜晚分享三个旅途中的小故事,给每一个在行走中的旅客,体会人与人之间的平淡的美好。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客(一)
千里走单骑的女孩
2012年的旅游主题是丝路,我们计划走敦煌沿线。因为假期余额不足,我们戏称这次旅行为“跨省逃窜”,夜晚赶路和白天游玩基本上是无缝对接,定的火车都是夜里行驶的,睡觉都在路上解决。
从敦煌出发到张掖,夕阳中上了车,预计抵达张掖的时间是夜里三点钟,和Henry商量后决定就不定酒店了打算在火车站里凑活一晚,天亮游玩以后再定张掖市里的酒店。
火车在夜幕中快速的行驶,伴着哐当哐当的声音竟也很快的进入了梦乡。不知什么时候Henry推醒我说,到了,我们整理好背包下车后,背后有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你们也是张掖下来?可以一起走么”,
我一回头看到有个背着大包的长发女孩,果然人如其声,也是柔柔弱弱的,一看就是江南地方来的女孩。我们点点头,三个人就这样下了车踏上漆黑的站台。
等出了站台才知道,当地的火车站是不能容留旅客在此过夜的,每个夜班车下来的旅客都必须尽快离开车站。守车站的老头不耐烦的等我们走出去后把车站门锁了,“咳”一声好像埋怨我们扰了他的清梦,
只留下我们三个在车站前绿化带边一脸懵逼,西北的秋夜接近零度,如果不快点找个落脚地方我们肯定要病了。
看到前面小楼里有微弱的亮光,我们硬着头皮过去,想只要老板不是孙二娘就行。于是在一个寒冷的秋夜里,我们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走进了影视剧中才会出现的20元一个床位的小客栈。
房间里有三张铁丝折叠床,被褥和床单上都是印渍并散发着奇怪的味道,白炽灯泡把刷石灰的白墙映得更加得寡白,桌上还有一个90年代才会有的开水瓶子。房间外是一个半露天的走道,尽头有个没开灯的水房。
简单收拾一下后我们和衣而卧。门似乎栓不上,索性也就开灯而睡。可亮着灯也确实没有睡意,我才想起来这跟了我们一路的姑娘,我们就只听她说了一句话,于是闲聊起来。她叫丹,江苏南通人,20岁。
一周前她从南通出发,一个人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绿皮车晃荡到了敦煌,看完莫高窟以后就随便沿途玩,想下车了就下车自己游玩,因为一个人比较自由!我问:那你出来家里不担心么?
她说:家里人不知道我来敦煌了,我只是和他们说去见同学。我和Henry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事后他假装咬牙切齿的说“要是我女儿这样我就把她腿打断”,这是后话了。
我说:明天你就跟我们一道走吧,我们去哪你就去哪,一个女孩子单独行走太危险了。丹很乖巧地点点头。Henry很坏的在旁边说:你就不怕我们两个也是坏人么?丹歪头想了想,说“我在火车上就观察过
你们两了,不是坏人。”我笑了,真傻,长得像坏人的那些都是电视上演的。
天亮以后我们开始行程。天很蓝很高,旅行路上,我始终保持着幽默旅行的作风,和Henry各种插诙打科,丹都是淡淡的笑笑,话很少。
那天我们走了很多地方,傍晚的时候三个人在丹霞地貌的山坡上等落日,看金色的阳光从一道道五彩丘壑上褪去,玫瑰色的暮霭让山坡上的岩层色彩愈加浓重。我问她:接下来你去哪?她说:可能嘉峪关吧?也可能去青海湖
我说:你该回家。她笑着摇摇头,说“我在享受千里走单骑的乐趣“。她说定了当天夜里3点出发的火车,一样打算在火车站小客栈凑活一晚再上车,我们说什么也不同意,太年轻,不知道这世道的凶险。
于是我们陪着她等到半夜里上了火车后,再打车回到市区宾馆睡下。第二天睡醒,手机开机收到她的短信”一切都好“,心才放下,还好,一切都好。
我不知道这个年轻女孩千里独行的原因,或许只是年少轻狂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其中。其实这样的行程对于一个年轻女孩来说并不值得提倡,但也许当她有天老了回忆起年轻时这段随意而莽撞的旅行,也会感受到当年”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快乐。每次看到身边的少年们口出狂言要“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我总会想起在马蹄寺佛窟前跪了很久很久的丹的单薄的身影。
经历过的就是经历过的,值得以后回忆时翻出来体会当时的快乐,但当时行走这段路程的心情是喜是悲,到那个时候应该已经不在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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