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南北朝之天下归一——双雄争霸(16)
高欢要走桥,宇文泰肯定不会同意;双方围绕着河桥的争夺,拉开了此次大战的序幕——
宇文泰抢先下先手,他让人准备了一批小船,在船上放置硝石柴草等引火之物,然后顺流推到河桥下面,然后放火。
高欢一边在河对岸大喊,黑獭,你不知道玩儿火要尿床吗?一面派出大将斛律金和张亮想法阻止西魏军放火。
斛律金和张亮的办法也简单,他们也找了1百多条小船,每条小船的船头都放着大铁锁,每条铁锁的前部都有一枚大铁钉。这些钉船就停在河桥下面,每当有西魏军的火船漂过来,东魏军就出动小船撞过去;两船相撞,东魏军的铁钉便发挥作用,牢牢的钉住西魏军的火船,然后东魏军喊着号子,三下五除二把西魏军的小船拉到北岸(“斛律金使行台郎中张亮以小艇百馀载长锁,伺火船将至,以钉钉之,引锁向岸,桥遂获全。”)。
斛律金和张亮想出来的办法很见效,几个来回,西魏军的火船就都被划拉到北岸,成了高欢的战利品。
没了船,宇文泰也就没办法烧桥;高欢哈哈大笑,下令部队过河,10万大军浩浩荡荡渡过了黄河;随后,高欢兵进邙山。
经过前几次的惨败,这回高欢学聪明了,过了黄河,他没有急着找宇文泰决战;而是依山扎营,构筑阵地;打算看看再说。
高欢这么一慢,搞的宇文泰很纠结;看过前文的大胸弟可能会有印象,宇文泰用兵的特点在于使用骑兵长途奔袭;打阵地战,还真不是他的强项。看看河桥之战,宇文泰之所以最后那么狼狈,不就是侯景摆了个‘挨打’的阵型,差点儿就把宇文泰套住了。
现在高欢也来这套,就把宇文泰逼到两难境地了——
就此撤军,高欢肯定会随后追击,那西魏军极有可能要吃大亏。可是不撤军,高欢阵地已经构筑完毕,要打就只能攻坚了,这既不是西魏军的优势,也不划算。
思来想去,宇文泰还是决定发挥部队优势。
公元543年3月17日夜;宇文泰下令部队把辎重全部集中到离河桥较远的瀍曲(今河南洛阳北,瀍水与谷水汇合处),其余众军轻装前进,找机会闪击东魏军设在邙山的大营。
老话儿说,虚心使人进步;其实这话有毛病;很多时候,让人进步的不是虚心,而是吃亏。现在高欢吃亏吃多了,进步了!大营扎好,高欢第一道命令就是把侦察兵撒出去了,犄角旮旯都别放过,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报告。
很快,高欢的小心翼翼收到了回报;东魏军的侦察兵侦查范围拉的很大,发现了鬼鬼祟祟趁夜而来的西魏军(“夜,(宇文泰)登邙山以袭欢。候骑白欢曰:‘贼距此四十馀里,蓐食乾饮而来。’”)。
高欢立即下令,全军进入一级战备,严阵以待。
公元543年2月18日凌晨,宇文泰懵懵懂懂的钻进了高欢的包围圈儿。
宇文泰也是太自信了,他以为高欢还跟沙苑之战时一样傲娇,所以才敢带着部队轻装来偷袭,可现在人高欢走心了,那还能有他好儿啊。
西魏军刚接近高欢的邙山大营,高欢麾下大将彭乐便带队发起了冲锋,而且目标直指西魏军的后队;那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截断宇文泰的退路。
想象一下,一个贼,偷偷摸摸的进了一栋黑灯瞎火的别墅准备偷东西,可是刚进客厅,别墅里的灯突然一起亮了起来,而且还有人把门堵上了;这个贼会是啥心情?
现在宇文泰就是那个小贼,求他的心理阴影面积。
就在宇文泰发呆的一瞬间,高欢再次下达了攻击令,东魏军的主力阵型严整、步步为营的从正面逼了上来;跟位于西魏军侧后的彭乐形成了夹击之势。
之前东、西魏两军交战也不是一天两天,东魏军败多胜少,经常被西魏军骑在身上暴打。都是穿号侉子的,总被人修理,这让东魏军情何以堪;这就像连续几次中东战争,泱泱大国埃及却总被弹丸小国以色列爆菊,据说有段时间,埃及官兵上街都不敢穿军装,怕被老百姓的吐沫淹死。
现在,总算有机会修理西魏军了,东魏军将士抡圆了手中明晃晃的刀枪,毫不留情的向对手身上、脑袋上招呼过去。
这里边儿,杀的最起劲儿的,是大将彭乐。
沙苑之战时,彭乐喝高了,肠子都被西魏军掏出来了;差一点儿就死在当场。整整六年,彭乐做梦都想报仇,现在对手跟待宰的羔羊一样惊恐万状,这会儿不下家伙更待何时。
彭乐杀的性起,也不管战前高欢怎么安排的了,哪儿人多他往哪儿冲;所过之处,西魏军人头横飞,尸横遍地。
彭乐麾下都是骑兵,这么撒开欢儿的砍,痛快是痛快了,可是有个问题,那就是离高欢的中军越来越远了。
那年头儿也没有望远镜,彭乐跑着跑着可就跑出了主帅高欢的视野。
高欢这会儿正爽呢,眼前这一幕可是太给力了;以前都是宇文泰调戏他,现在,角色互换了。
高欢骑在马上正嗨呢,旁边儿有那不长眼的过来给他添堵来了;《资治通鉴》上也没说这人儿到底是谁,只提了一句,“人告彭乐叛。”
不知道来报信儿这位,是跟彭乐有仇别有用心给彭乐上眼药,还是特么的眼神儿不好看差了。反正高欢正自得其乐的时候,这货来了这么一句。
高欢当时就怒了,戟指远方破口大骂;彭乐,孙砸!你丫敢当叛徒!
哪知,高欢刚骂完,就被事实piapia打脸了;又有人来报,彭乐将军重创贼军,大获全胜;正押着俘虏回来!
我艹,到底什么情况?
高欢一副黑人小哥的问号脸。
看高欢不信,报信儿的这位一指身后,喏,您瞧!
高欢抬头定眼儿一瞧,果然,远处东魏军押着几十个灰头土脸的俘虏,向中军跑来;当先一人,大将彭乐。
到了高欢切近,彭乐甩镫离鞍,叉手而立;招呼手下将俘虏押过来。
高欢还有点儿懵逼,彭乐指着俘虏吼了一嗓子,让这些倒霉的俘虏自己报上姓名,官爵。
这一报不要紧,把高欢吓了一跳,彭乐这次一共抓了48名俘虏,各个儿身份显赫,王爷一级的就有五位,剩下的不是高官,就是显贵(“虏魏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大都督临洮王柬、蜀郡王荣宗、江夏王升、巨鹿王阐、谯郡王亮、詹事赵善及督将僚佐四十八人。”)。
这种位分的人,打起来一般都是呆在指挥部的;彭乐能把他们抓来,他这一棒子肯定抡在西魏军的脑袋上了;换句话说,西魏军的脑袋被砸碎了,指挥肯定失灵了。
高欢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反应很快,立即下令,东魏军全军出击,发起总攻。
接到命令的东魏军潮水般地扑向了乱成一团的西魏军,杀声震天。
仗打到这份儿上,失去指挥的西魏军彻底乱套了;眼睁睁的看着东魏军如狼似虎的扑上来,一个挨一个的砍倒自己身边的战友,直到自己也被砍倒在地。
这已经不是在打仗,是屠杀!
是役,东魏军大获全胜,当场斩杀西魏军3万多人(“(东魏军)乘胜击魏,大破之,斩首三万馀级。”)。
西魏自立国以来,宇文泰就没过过富裕日子,部队最多的时候也就几万人;这次宇文泰带出来的,几乎是他的全部本钱了;一家伙折进去3万多人,几乎等于把老本儿都赔光了。
看着遍地的尸骨,以及远处像羔羊一样还在被敌人追杀的部下;宇文泰欲哭无泪,当他自信满满地离开长安时,何曾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可是,就在宇文泰怔怔的发愣,不知所措的时候;他不知道,一张大网,已经悄然的向他的脑袋上罩了过来。
挥出这张大网的人,不用说,是高欢;而执行这一‘斩首行动’的人,还是彭乐——
彭乐抓了一大票俘虏,高欢很开心;可是一清点,高欢脸色变了。
挨个儿扒啦了一圈儿,高欢发现俘虏堆儿里没有他最想要的宇文泰!
打蛇打七寸,对于西魏军来说,宇文泰才是他们的灵魂;换句话说,只有抓住宇文泰,才能算是斩草除根!
高欢一点手,对彭乐说,不用别人,就你,去把这只黑獭抓来!
彭乐巴不得高欢这么一说,抓一百个高级官员,都不如抓一个宇文泰的价值大。
彭乐翻身上马,略一搜索,发现了宇文泰的指挥位置;一扬手,带着骑兵就奔宇文泰来了。
这会儿宇文泰脑子正一团浆糊呢,部队指挥失灵,伤亡惨重;正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冷不丁看见彭乐带着大队骑兵奔自己来了,宇文泰登时被吓的魂飞魄散。
啥也别想了,跑吧;跑的慢了,落到高欢手里;我勒个去,画面太美,宇文泰不敢去想了。
- 上一篇:有一种习惯,叫做忙里偷闲
- 下一篇:一日一诗词 ‖ 《满江红 · 倦客新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