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少人的印象里,才女似乎总是多情的,比如唐代的鱼玄机、薛涛、李冶,宋代的朱淑真等。因为多情,她们没少被迂腐的传统文人议论。与她们每次爱得轰轰烈烈相比,本期要和大家介绍的这位宋代才女孙道绚对感情则低调得多。
孙道绚是宋代有名的才女,出身书香门第,年少时就喜读史书,据说能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出嫁后相夫教子,与丈夫十分恩爱。30岁时丈夫去世,她便独自抚养儿子黄铢,守了半辈子寡。在她的教育下,儿子黄铢也成为当时颇有名气的才子。孙道绚一生曾写过大量的词作,儿子为她整理并作序,这在当时传为一时佳话。后来这些词作大部分毁于大火中,只有不到10首存世,本期就和大家分享其中的一首《滴滴金·梅》。
这是一位寡妇在月夜写的咏梅词,所以词中自然是满满的寂寞,但读完全词会发现这位守寡多年的女词人心中不只有儿女情长,也不只有孤独,还有家国情怀,令人肃然起敬。让我们一起来品一品:
《滴滴金·梅》
宋.孙道绚
月光飞入林前屋。风策策,度庭竹。夜半江城击柝声,动寒梢栖宿。
等闲老去年华促,只有江梅伴幽独。梦绕夷门旧家山,恨惊回难续。
《滴滴金》这个词牌名在两宋并不多见,全词双调50个字,孙道绚这首是其中的上乘之作。虽是一首咏梅词,但全词只有“只有江梅伴幽独”一句提到梅,而这枝梅却成为词人的化身,拥有坚韧顽强的人格魅力。
词的上片写的是一片凄凉之景,由月光开篇让全词一开始就有一种朦胧之美。月光透过竹林洒进了前屋,寒风萧瑟,吹着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四周一片寂静,甚至能听到远处江城的打更声,它是那么清脆将林中的寒鸟也惊起了。在上片中,词人不用一个静字却句句是在写静。为了反衬四周的万籁寂静,词人用风声和更声来衬托,以动写静。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在这只于树梢上栖息的鸟儿身上其实是能找到词人的影子的,经历了靖康之变的颠沛流离,此时的词人就像鸟儿一样,惶惶不安。
词的下片写是为抒情。此情此景让词人想起自己年华老去,如今只有江边的梅花陪伴着自己。词人塑造了一个江边寒梅的形象,从上片的凄景中我们可以看出,这枝梅生长的环境并不好。林中的竹子尚且被寒风吹得沙沙作响,鸟儿在枝头也觉寒冷,但这枝梅却立于风更大、天更寒凉的江边,可见它的坚韧和顽强。而曾经为了抚养儿子,四次颠沛流离的词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最后一句是全词最妙的一句,词人没有让自己在寂寞和孤独中无法自拔,“梦绕夷门旧家山”说明她此时想的是故国的江土。这里的“夷门”指的是河南开封,此时她已南渡,北宋也早就不在了。与那些“直把杭州作汴州”南宋权贵们相比,才女的家国情怀令人肃然起敬。
虽然这首词与文坛巨匠的词作相比,算不得多高明,但在词中我们读到了一位坚强而令人钦佩的才女形象,词中那枝不惧寒风的江梅也令人印象深刻,这也是这首词能流传800多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