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过了写情书的年纪,甚至也过了读情书的年纪,但是情书中所特有的一种逝去年代的很缓慢的调调儿,却是不会散失的吧。
想想也是,而立之年,整天面对着韶华已失了近半的老公或者老婆,怎么看都忍不住从心底感觉到一种熟悉,一种带着苍老和懈怠意味的熟悉。哪里还有心境风花雪月?哪里还有心思写催人遐思的缠绵的文字?怕是平常日子里连说句“我爱你”都懒得,更别说写承载许多美好情怀的情书了。
那是情窦初开的孩子们最喜欢做的事呢。
若是想念了,静坐于柔和灯光下,一笺素纸,一支碳素墨水的钢笔,将一腔柔弱的、瑟瑟抖抖的、悄悄往外窜的、然而又有些顽固、有些偏执的思念,细碎地铺排在字里行间。一点,又一点……
窗外一钩新月,天如水,心事也如水。只缓慢地流淌着,绝不泉涌。就那样缓慢地流,一天不成,两天;两天不成,三天……甚至酝酿更久。我要慢慢的,我要你从这封信里看出我的很多很多。
写好后,整齐地折叠好,把我最喜欢蔷薇的花瓣儿也夹进去,一、二、三,四,五,五瓣儿就够了。等它越过千山万水,等到四到五天之后,你也能闻到花的香味了。
然后,盼回信,一颗心要经受几尺厚的焦虑和期盼才能见到那熟悉的字迹?几尺厚呢,但是不要紧。有距离,有等待的过程,越远是越美。
不过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有可能是最后一批热衷于纸上情书的人了。现在的年轻人,写纸上的情书的却是罕见了。 表达的方式太多,写一封Email,在QQ上表白,褒电话粥,发信息……可能只是几分钟或十几分钟的事情,方便又快捷,完全不用鸿雁传书、大费周折。对于那些把汉字写的像乌龟爬的孩子来说,也是一种最完美的掩饰了。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这当作一种遗憾。
但是,我总觉得无论什么东西太快了就会失去很多的感觉:我看不到你特有的向一边倾斜的字体;我感觉不到你写了擦、擦了又写的斟词酌句时的用心;我不知道我们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我无从考证,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有你这么个人存在过……遗憾……
遗憾……
不能变回年轻了,若是可以,若是想念了,还是愿意收到或给TA写一封叫情书的信,哪怕只言片语。可就是这样的只言片语,可以让人一瞬间幸福得死掉,也可以让人一瞬间落下泪来;可以让人牢牢地记住,不断的回想,这样就一辈子呀。因为,那里面有一份纯纯的爱意,有在最美好的年纪遇到的最好的你。
秋已渐渐地深了,人会莫名的忧伤而困乏,但是今天,想到情书,想到你写字的样子,我就笑了,还想要些什么呢,幸福还是糖?
其实还是惆怅了,似有若无的惆怅缠绕在指间,却也不过是些稍纵即逝的琐碎念头罢了。
写不成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