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报,一则“一生最爱李商隐”的标题吸引了我的目光。于是开始读下去。作者说,上小学时,偶然读到了广为人知的名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便一直认为这是歌颂老师的诗句,而老师也确实是这样说的。因为人们一直把老师比作红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好多年以后作者才知道,这两句诗并非是赞美老师的,而是李商隐以女性的口吻咏叹离别之恨和相思之苦的。全诗为: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类似对诗词名句的误解其实很多。比如鲁迅的两句名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常被解释为“蔑视敌人的讽刺谩骂,甘愿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其实他的原诗题为《自嘲》,全诗是:
“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孺子牛。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秋冬。”
《自嘲》一诗是鲁迅在一个朋友家中做客,闲谈聊到当时外面的境况恶劣,生活窘迫,但他仍然握笔做枪以文争战,有空便躲在家里带孩子玩,自己趴在地上当牛让儿子骑着开心时的即景而作,是一首纪实诗。可见人们平时对此句此诗的理解与作者原诗原意存在多么大的距离。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日报》等国内外知名报刊分批发表了毛泽东的部分诗词,不少学者予以研究和注释。毛泽东曾对此作出批注说:“我的几首歪诗发表以后,注家蜂起,全是好心。一部分说对了,一部分说的不对。我有说明的责任。”“三军:红一方面军、二方面军、四方面军。不是海、陆、空三军;也不是古代晋国所作上军、中军、下军的三军。”“苍龙:蒋介石,不是日本人。”“昆仑:主题思想是反帝国主义,不是别的。别的解释不合实际。”“雪:反对封建主义,批判二千年封建主义的一个反动侧面。别的解释是错的。”幸亏毛泽东自己看到了一些人所作解释的错误,能够及时给予指正,要不然不也会造成本文开头两例类似的误解吗?去年我在《新安晚报》上看到一篇文章,作者是位知名作家。他说他的一篇文章的某段被选作中考语文题,让学生写出该段的思想含义。他认为自己写的文章当然自己最清楚了,没想到他把自己写的与标准答案一对照,10分题他只能得2分!而标准答案与他自己的实际想法却大相径庭。此为此类误解又增添了一个证据。
误解倘能向着正能量的方向解,或被引申,即使大相径庭也没多大关系,尤其是作者早已作古之后。如果作者还在,误解朝着负面发展,问题就大了。当年李白奉诏为杨贵妃宫曲写词,作《清平调》三章,其二曰:“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这本来是李白借赵飞燕喻杨贵妃之美,能歌善舞又受君宠;却被高力士“误解”为赵飞燕与燕赤凤私通,隐谤杨贵妃与安禄山有私,惹得杨贵妃心生怨恨,离间唐玄宗疏远李白,借此报复李白让其“捧靴”之恨。“误解”最甚者当数清朝的文字狱,无数知识分子被“误解”得丢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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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张瑞安 八公山视界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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