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中秋

【作者】苏轼 【朝代】宋

中秋

凭高眺远，见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玉宇琼楼，乘鸾来去，人在清凉国。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

我醉拍手狂歌，举怀邀月，对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

这首中秋词作于宋神宗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苏轼被贬官黄州已历三年，时年47岁。词的上阙写望月。作者极目远天，只见夜空万里无云，极为空阔。展开一幅极为空阔壮观的场景。接着再用“点”，具体点明“桂魄飞来”（明月东升），“光射处，冷浸天秋碧”。也就是说，一碧万里的秋空全被清冷的月光给浸透了。这时，作者在醉意恍惚之中，仿佛忽然看见了月宫的玉宇琼楼，素娥乘着白弯在月宫往来的情景。“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二句的主语是苏轼，写对月宫景色的赞美，“历历”看得十分清晰，令人勿庸置疑。

月

然而，作者毕竟是一个处逆境而善于自我解脱之人。所以，在此词的下阙中，笔锋一转写道：“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这三句化用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诗句。作者通过高超的想象，把天上的明月和身边的影子当作知心朋友，一起欢乐。既有旷达、疏脱、浪漫之情致，也真实地描绘出词人孤单、凄凉的影子。作者之所以“举杯邀月”，正是意味着他对当时社会的憎恶，意味着他对权贵们的厌恶。

尽管苏轼邀月赏心，用酒浇愁，但并不能消解他的悲愁。借酒消愁，愁更愁。这就使他不能不起舞了，“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希望愉快地度此中秋良夜，不要辜负这良辰美景。“今夕”句是化用《诗经》“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表示这是一个良宵。

月色

作者之所以月下起舞，并非真的愉快而歌，得意而舞，恰恰是为了消除这股愁闷与抑郁不平之气。正如“长言之不足”，故使人听到他强颜为笑之声，但又使人深深地感到月亮才是他的知音。唯其如此，所以他便幻想起邀游月宫来了：“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为什么苏轼渴望乘风归去呢？因为“人间”有许多“惆怅事”。譬如在词中说到，月宫中的嫦娥和“秦娥”可以乘着白鸾自由来去，但苏轼却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置公事。他是一个罪人，行动不自由。这里的“归去”，即归家之意。苏轼以为，他和李白一样就是天上的仙人，一不小心糊里糊涂地贬谪到人间来了。七年前，他在密州所作《水调歌头》中写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那时他的心境自然与现在不同。那时他身任密州太守，还认为天上不一定比人间好呢。七年之后，经历了“乌台诗案”，又经历了三年贬谪，他已经深深体味到“人间惆怅事”的苦味了，所以“归去”的情结萦绕心头。进入月宫（水晶宫）中，他可以纵情歌唱了。“一声吹断横笛”，这种还乡情结达到了如此悲壮的境地，这抑或就是词人的归宿。

——（引自马茂洋、彭林峰《浅析苏轼中秋词四阕》）

作者

苏轼（一○三七——一一○一），字子瞻，号东坡，眉山（在今四川省）人，北宋杰出的文学家。嘉佑进士。神宗时曾 任祠部员外郎，因反对王安石新法而求外职，任杭州通判，知密、徐州、湖州。后以作诗“谤讪朝廷”罪贬黄州，是为“乌台诗案”。哲宗时任翰林 学士，曾出知杭州、颖州等，官至礼部尚书。 后又贬谪惠州、儋州。北还后第二年病死常 州。南宋时追谥文忠。与父洵弟辙，合称“三 苏”。在政治上属于旧党，但也有改革弊政 的要求。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为“唐 宋八大家”之一。其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 比喻，在艺术表现方面独具风格。少数诗篇 也能反映民间疾苦，指责统治者的奢侈骄 纵。词开豪放一派，对后代很有影响。《念 奴娇·赤壁怀古》、《水调歌头·丙辰中秋》传 诵甚广。擅长行书、楷书，取法李邕、徐浩、 颜真卿、杨凝式，而能自创新意。用笔丰腴 跌宕，有天真烂漫之趣。与蔡襄、黄庭坚、 米芾并称“宋四家” 。能画竹，学文同，也喜 作枯木怪石。论画主张“神似” ，认为“论画以 形似，见与儿童邻”；高度评价“诗中有画， 画中有诗”的艺术造诣。诗文有《东坡七集》 等。存世书迹有《答谢民师论文帖》、《祭黄 几道文》、《前赤壁赋》、《黄州寒食诗帖》等。 画迹有《枯木怪石图》、《竹石图》等。（《辞 海》１９８９年版）

苏轼

诵读者简介

王福来，文学写作、朗诵爱好者，涉猎广泛。曾获教育硕士、理学学士、文学学士，曾于《青年文学家》《课外语文》《吉林日报》等刊物发表各类文章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