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名城酒泉：葡萄美酒夜光杯

我接触过很多朋友，问他们你了解酒泉吗？很多朋友都说当然了解了，这个地方是中国的第一颗人造卫星“东方红一号”升起的地方，在今天还留有一个碑刻纪念着当时的盛景，那是当时中国的航天梦和强国梦起飞的地方，所以怎么能不了解呢。但是接下来我又同这些朋友聊天，你还了解酒泉这座城市其他的什么呢？很多朋友往往一脸茫然，说那个地方给人的印象就是茫茫的隔壁和沙漠，荒无人烟，不然怎么会把人造地球卫星发射基地放在那里呢？其实酒泉这座城市一直就是一座丝路上的著名的古城，那么酒泉这个城市的名称到底是如何得来的？李白和王翰是怎么样歌咏酒泉的？唐朝有哪两位皇帝曾经给予酒泉特别的关注呢？而“关照”这个词语为什么来自于酒泉呢？我们今天就走进酒泉这座丝路古城揭开以上这些问题的谜团。

我们先说说酒泉这个城市名称的由来。大诗人李白被称为“诗仙”，与此同时李白又是一位“酒仙”，也写了非常多的关于酒的诗歌。其中有一首这样说道：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李白平生嗜酒，其实这首诗也是为他嗜酒喝酒找理由呢。不过在这首诗里面出现了“酒泉”这样两个字，有研究表明李白在这首诗里说的酒泉就是河西走廊的酒泉这座城市。传说这里有很多很多的泉眼，泉眼里面涌出来的就是醇香的美酒，根据这样的一个传说李白在诗中间表达了这样的一层意思。天地人都爱酒，我李白喝酒，爱酒，嗜酒也就是理所当然，所以李白就成了“酒仙”。在酒泉的当地，关于这座城市的名称在民间还流传着这样的一个传说。

说在西汉初期的时候，酒泉这块区域包括整个河西走廊被北方的一个游牧民族匈奴族所占据。匈奴具有强大的军事力量，所以在当时构成了对于汉朝的西北边境的安全的威胁，汉武帝时期就派出年轻的将领霍去病率领军队跨过黄河攻击河西走廊，后来就占领了整个河西走廊。这个消息传到都城长安的时候，汉武帝异常高兴，汉武帝为了表彰霍去病英勇的行为，就御赐霍去病一车御酒，千里迢迢从长安运到了河西走廊。当然霍去病虽然功劳很大，他也觉得整个河西走廊的战役是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他一个人不能独享这一车御酒。但是即使每一个人只和一口，这一车御酒也不够数万将士喝。他当时所在的区域就在祁连山的脚下，有大量的泉水，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泉湖，霍去病将御酒倒入了泉湖，于是数万将士都喝到了汉武帝御赐的美酒。汉武帝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对于霍去病体恤士卒的仁德之举也大为赞赏，考虑到那个区域的重要性，所以就在河西走廊的西部的边缘设立了一个郡，这个郡就利用霍去病当时让将士们饮酒的一种仁德之举，把它命名为“酒泉”，管理酒泉和敦煌河西走廊的西部这块区域。这就是这座城市名称由来的在当地的一个传说。酒泉这个城市的名称就是在汉武帝时期出现的，而且是汉武帝本人御赐的一个名称。

其实对于酒泉这座城市的歌咏，除了李白之外，还有唐朝的另外一个诗人，他叫王翰。王翰留下来的唐诗不多，但是有一首诗却非常地有名，很多人都能够吟诵这首诗歌，这就是他的《凉州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首诗用葡萄，美酒，夜光杯，琵琶，战马等等为我们营造了一个在西北战场上的宴别的即将踏上战场的一个情景。意境非常雄浑，所以流传到了今天。在这首诗里面最让人感兴趣的还是王翰提到的夜光杯。夜光杯自古至今有很多传说，但是到底这夜光杯是什么样子？又是在哪一个地方出产的？一直是一个历史之谜。而王翰这首诗有很多研究者研究的结果说这个夜光杯就出自酒泉，而这首诗也就成了吟诵酒泉的一首代表作。

我们今天翻看古代的史籍包括一些传说故事的时候发现夜光杯最早出现在3000年左右的一个时间。这个夜光杯还与一个传说故事有关，西周的周穆王当年西巡就到了所谓的西域这个区域，到了西域之后就到了西王母之国， 西王母是西王母之国的主人，就在瑶池设宴欢迎周穆王。在欢迎的宴会上，周穆王用到的酒杯就是西王母特意为周穆王准备的一种杯叫做“夜光常满杯”，这种杯子在月光下熠熠放光，里面盛满酒的时候显得非常神秘，酒液晶莹剔透。而且这个杯子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酒常喝而不见少，所以叫“夜光常满杯”。周穆王非常喜欢这个杯子爱不释手，所以西王母看到这种情况就把这个杯子送给了周穆王，然后中原地区就有了夜光杯的传说。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没有真正的历史的考古的证据，所以更增加了这个夜光杯在中原地区的神秘性。

就在周穆王和夜光杯这个传说一千多年以后到了唐朝，又有史料中间出现了关于夜光杯的传说。唐玄宗的开元年间，有一年的夏天，他和杨贵妃在兴庆宫的沉香亭赏花，当时百花盛开，玄宗的心情大好，就让李白进到了兴庆宫的沉香亭。李白当时在现场就写下了《清平乐》词，唐玄宗让梨园弟子当时谱成乐曲进行演唱。杨贵妃当时浓妆艳抹，手里面端着“玻璃七宝杯”，杯子中盛着来自于西凉的葡萄美酒，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品尝葡萄美酒。就在这个故事里面出现了一个“玻璃七宝杯”和西凉州的葡萄酒。有研究表明这个“玻璃七宝杯”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夜光杯。由于这样的两则传说故事就使夜光杯显得更加神秘。

在历史上夜光杯有两种，一种夜光杯是用玉石雕刻的，比如像周穆王和西王母相会的时候西王母招待周穆王用的那个“夜光常满杯”很可能就是用和田的玉石雕凿的。还有一种夜光杯是用玻璃雕凿的。根据现有的一些史料，我们当时发现了这样的一种情况，无论是玉石做的酒杯，或者是玻璃做的这种夜光杯都来自于西域，在酒泉作为一个中转站。因为这种杯子的杯壁特别薄，运输起来特别容易破碎，所以就在酒泉这个地方作为一个中转站。还有一个原因，酒泉在历史上也盛产制作夜光杯的原料叫做祁连玉。很多朋友都熟悉昆仑山的和田玉，其实祁连山也有玉，这个祁连玉产自于祁连山3500米以上的这些高地，当时交通非常不便利，所以玉料非常难得，再加上加工的过程要求很高，非常精细，所以夜光杯的数量很少，也就显得非常珍贵了。除了酒泉，我们现在没有从西域的其他区域有哪个地方盛产夜光杯。到了唐朝前后反而是酒泉这个地方成了夜光杯主要的发源地和贸易的集散地。当时的夜光杯主要到中原地区进入到了两个层次，一个层次就是作为贡品进入到宫廷，还有一个层次就是进入到了当时的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士子手里。

王翰这个人是盛唐时期的一个进士，长期在长安做官。这个人也有一个和李白同样的嗜好，狂放不羁，嗜酒如命。这样我们就推测王翰这个人他当时在长安的时候就有可能见到了来自于酒泉的夜光杯，而且用夜光杯品尝了来自于酒泉的葡萄美酒。因此就给我们留下了那首“葡萄美酒夜光杯”优美的诗歌。当然我们说无论是李白，无论是王翰，他们在歌咏酒泉的时候都不带有任何个人的这种功利的目的。他们歌咏酒泉只能表明当时的酒泉在唐代它的知名度是很高的，在这个过程中对于酒泉的知名度的提升唐朝的两位皇帝一个是唐太宗，一个是唐玄宗，这两个人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为酒泉这个城市形象的提升曾经做过大力的推广和宣传。唐太宗曾经在他的晚年的时候曾经专门对当时的史馆官员下达了一个诏令，要重修《晋书》。重修的时候唐太宗还特别强调要把西凉国的国史写进去。过了几十年的时间到了唐朝的玄宗时期，又再一次下了一道诏令把西凉国的开国的君主给他一个皇帝的封号，封他为“兴圣皇帝”。这两个人为什么一前一后特别地关注这个西凉国呢？根据史书的记载，这个西凉国实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在河西走廊的西部出现的一个割据政权，是一个叫做李暠的人建立的。他曾经做过敦煌的太守，后来在公元400年的时候，李玄盛就自称“大将军”，“凉公”，在河西走廊的西部建立了一个割据王朝，历史上把它称为“西凉”。

建立西凉的五年之后，也就是公元的405年的时候，李玄盛就把他的都城从敦煌迁移到了酒泉，其中的原因不外两个方面，第一酒泉这个地方他的整个生态环境和人居环境要比敦煌好一些，另外李玄盛还有一个抱负，他要准备统一整个河西走廊甚至进一步统一中原。酒泉接近河西走廊的腹地，更有利于他的统一大业。把都城建在酒泉之后，李玄盛这个人首先做的一样工作是安抚“流民”，发展盛产。接下来李玄盛所做的第二项工作是大兴文教，而且在这个区域推行一种比较宽和的一种民族政策。不过这位李玄盛在历史上人们能够记得他还与这个人当时的一种特殊的家国情怀有关。

当时中原地区动荡不安，但是李玄盛心目中始终有一种大一统的观念，他认为他就是代替中原王朝在这儿守边的，所以一直执着地联系当时的东晋王朝。东晋王朝当时建都于健康，也就是今天的南京。在李玄盛看来东晋王朝就是中原王朝的代表，所以他在位时期曾经两次派人执着地联系东晋，这两次李玄盛都表达了同样的一个意思，说我家世世代代都是中原王朝的臣民。据史书记载，这个李玄盛的祖先就是赫赫有名的飞将军李广。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他的这样一种表达是非常特殊的，因为当时我们知道李玄盛建立西凉国的时候各地纷纷割据，出现了几十个割据王朝。李玄盛虽然称“凉公”、“大将军”、“大都督”，但是从来没有称王称霸。在他去世之后，他的儿孙给他上了一个谥号，叫做“武昭王”，唐玄宗时期又追封他为“兴圣皇帝”，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所以我们说李玄盛这个人这样的所作所为是凤毛麟角也是难能可贵的，而唐太宗和唐玄宗之所以这么敬重李玄盛这个人，与他当时在酒泉的所作所为是有直接的关联的。其中还有另外一层因素，这个李玄盛是唐朝的开国皇帝唐高祖李渊的六世祖。

说到这里，我们一开始和大家提到的那个问题也就是“关照”，酒泉这个地方出现的另外一个词就是“关照”。“关照”在今天的意思就是提携，关心，关怀，照顾，但是在古代并非这样一个意思。“关”最原始的意思是门闩，引申的意思是关隘或者说关塞，“照”就是古代的文件，证件。所以“关”“照”合在一起就是通过关隘的证件，类似于我们今天的护照。可能很多人想不到它最早就来自于酒泉，确切地说是来自于酒泉附近的嘉峪雄关。我们知道明代的时候朱元璋在南京建立了明朝政权。明朝建立起来以后整个北方的草原地区仍然有元朝的贵族的残余势力，所以朱元璋感觉到他的国家并不安定。所以就在朱元璋在位的第五年他派出了东，中，西三路大军北上准备彻底剿灭北方元朝的残余势力。 西路的领军将领叫冯胜，由他率领的五万大军向西进攻，目标就是河西走廊。冯胜这个人是明朝的开国名将，他的知名度和对于明朝开国的贡献仅次于我们大家熟悉的徐达，所以非常富有谋略。当他在进攻的时候也取得了非常辉煌的战果，非常顺利地渡过长江，然后人不知鬼不觉地就向河西走廊秘密地进攻。

他当时进攻的时间是在六月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就把整个河西走廊的元军的残余势力赶出了河西走廊。消息传到南京的时候朱元璋也非常高兴，就在这个时候他正准备北进和东路军以及中路军在草原地区会合的时候却传来了坏消息，东路军和中路军先后失利，甚至中路军全军覆没。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他就无法实现原来在草原地区会合的战略意图。史书记载，冯胜在九月份的时候就班师回朝了，六月份占领河西走廊，九月份班师回朝，这中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冯胜在那里有做了什么事情呢？我们前面说了冯胜是一个军事，他当时就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明朝的都城在南京，所以防御的重点应该是北方，而河西走廊孤悬于大西北，这里是整个明朝军事力量薄弱环节，所以在这个地方采取守势应该是必然的趋势。无疑在古代的时候就是修筑关隘，于是冯胜就利用他待在河西走廊的三个月时间里面组织五万士兵和当地的老百姓在那儿修筑关隘，三个月之后一座土筑的雄关就在这个地方形成了，就叫嘉峪关。当时的时候是一座土筑的关隘，一百多年之后进行砖包加固，就形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这种有外城，瓮城和内城额雄关。

关隘建成之后，这个区域就成了丝绸之路的一个交通要道，进出的人特别多。到明末清初的时候，一方面为了保障边防地区的安全，另一方面也为了增加政府的税收，所以就规定进出嘉峪关必须持有盖有政府大印的所谓的“关照”。当然“关照”的类型有很多，使节有使节的，商人有商人的，军人有军人的，甚至有一些遣犯经过这里还有政府特别颁发的另外一种“关照”，所以这个区域就成为我们国家所谓“关照”的最早的发源地。

酒泉这座城市一直给人有一种两面性的城市印象。一方面这个地方是一个军事要地，所以当年的霍去病当年的冯胜都曾经西征到了这里，而且留下了一座嘉峪雄关，所以就使这个城市显得就像王翰那首诗所说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一种悲壮的感觉。另外一方面这个区域又是丝绸之路的要道，毕竟和平的时期是比较长的，所以这个地方又成为人们话别的一个地方，所以才有了“葡萄美酒夜光杯”，有了“关照”这样的一些富有诗情画意的文化要素。到了今天，当我们中国的航天梦和强国梦在酒泉卫星发射基地冉冉升起的时候，让我们再次举起“葡萄美酒夜光杯”为酒泉这座丝路名城厚重的文化而“点赞”。同时也为我们今天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而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