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无三日晴,夏无三日雨。接连几场雨,夜间丝丝阴冷。春夏气温反复无常,街头行人棉衣短裙夹袄,正应了“二八月,衣乱穿”之说法。
冷到寒食热到秋。尽管严寒仍在顽强抵抗,难挡温暖的脚步越来越快。前几日阳光灿烂,顿觉春意暖暖,像提醒着步履匆匆、深缚于水泥森林中的人们,“停一停,四季轮回,莫负春日好时光呵!”
万物复苏,似一夜间,枝头已挂满色彩。我的小阳台下面成排迎春花,花瓣迎风怒放,花枝轻舞,周边刚刚抽出新绿的柳树,相映成辉,妙趣横生,是属于春天的油画。清晨推窗,淡淡花香柔柔飘散,夜雨过后,花片飘洒随处,花瓣雨落在草地上,仿若铺了一层薄薄的花毯。
谁家的窗子大开,磁性女声传出来——“我有花一朵/长在我心中/真情真爱无人懂/遍地的野草/已占满了山坡/孤芳自赏最心痛……”花朵的完美归宿,非春天莫属,但鲜花需人赏。我立刻给朋友打电话,“顾村公园的樱花要开了吧?庄行金灿灿的油菜花是否已即将绽放?青浦基地采摘草莓,我们何时出发?”
回家路过书店,漫画书《散步去》吸引了我。买回家一气读罢,触动心灵。谷口治郎笔下的中年男搬到小镇上,开始了散步的日子——“随意出门散步,一瞬间感觉,时间流逝渐渐变慢。自然而然,心情变得丰富起来。看到路边的杂草与小石子,感受亦变得新鲜……”
我家距愚园路只一站之遥,只要时间允许,每日必走一遭。厚重历史的文化气息,散落于弄堂深处。春天怀旧,可以无关感伤,素日那些在车窗外飞逝而去的风景,一幕幕仿佛电影的快进片段,何时曾停留在你我心上?
由西往东慢慢荡,两侧幽深弄堂,惊艳的小楼,随时跃入视野。在路边生长了半个多世纪的梧桐下小坐,浮躁的心缓缓沉淀,再低更低。闲看小憩两相宜。古风不一,散步的感受如时空切换,精华之趣点点滴滴,顿悟旅行并非一定要去远方,近在咫尺之随处可见的古旧小街巷,兜兜转转,散步的过程就是短途旅行。都市生活压力山大,释压方式种种,但对于真正热爱并懂得感恩之人,浪漫隐藏于大自然,学会仔细观察欣赏偶尔不期而至的人物景致,给平凡的日脚带来小惊喜,不失为抵挡泥沙俱下之现实世界的极佳办法。
南京西路上有一位白发阿婆常年卖花。“栀子花,白兰花……”细细的铁丝把白兰花扎一圈,还可根据顾客要求,当场把鲜花攒成花球等种种花饰。买来花就挂在包上,人走,花摇,肆意芬芳。感恩这一切美好的同时,我想到以生命创作《寂静的春天》的蕾切尔卡森,她曾预言——“人们的忽视中,有个狼狈狰狞的幽灵已向我们袭来,这悲剧会变成活生生的现实……”天不再蓝,水不再清,小鸟的啁啾鸣叫,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声音日益沙哑。需要提高警惕……
我的床头常年放着一本《穆旦诗选》,封皮已翻得卷起,里面一首《春天》百读不厌:
绿色的火焰在草上摇曳,/他渴求拥抱你,花朵。/反抗着土地,花朵伸出来,/当暖风吹来烦恼,或者欢乐。/如果你是醒了,推开窗,/看这满园的欲望,多么美……(王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