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莫言《酒国》：迷离梦幻包裹下的真实世界

搜了很多关于莫言长篇的简介，最终选择了《酒国》作为接触莫言的第一步来品读。

读完全本，最大的感悟就是一个字：爽。

大概是高中闲来读村上春树时就爱上了双线和多线叙事的模式，《酒国》便也是这样围绕着侦查员丁钩儿的调查+莫言与李一斗的书信来往+李一斗的文学创作三个方面展开的。从逻辑上来分析，丁钩儿的调查、莫言与李一斗的书信来往是实，李一斗的文学创作是虚。可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李一斗的文学创作中虚幻迷离的可怕故事却出乎意料地与丁钩儿在酒国的经历越深入越吻合。不同的线路渐渐拧在了一起，就像火车的轨道在驶出车站后就渐渐变在了一起。有一种真相即将浮出水面，侦探小说般的情节，令人读来感叹不已。

还有便是莫言先生的“魔幻现实主义”，虽然笔者认为莫言的魔幻现实主义成分并不高，更多倾向于“魔幻般的现实主义”，是现实主义的一种表现形式，但我很喜欢其叙述的风格。“丁钩儿看到看门人鼻孔里的毛，燕尾般摆动。一只邪恶的黑燕子潜伏在他的头腔里，筑巢，产卵，孵化。他对准燕子，勾动了扳机，勾动扳机，勾扳机。乓——乓——乓！三声清脆枪响，打破了罗山煤矿大门口的寂静，镇压了黄毛大狗的吠叫，吸引了农民兄弟的注意。”

我始终浅薄地认为，好的文笔便是把故事讲出画面感。然而莫言在本书中的笔法，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画面感，而是电影镜头拼接跳切的炸裂特效般的快感。我的脑中已经自动将不同时空的“开枪打潜伏在头腔里的黑燕子”与“丁钩儿开枪打人”两个画面分别编辑成素材，一同拖到视频轨道上进行了无缝拼接。做出了电影版魔幻的感觉。实在是令人觉得惊艳。

至于故事主题，对于一部优秀的小说来讲，往往有多个。对于本篇，我更自然理解为向金钱、欲望堆砌的已经歪曲的三观宣战。丁钩儿即使出场正直，在酒国的种种诱惑下依然没能稳住阵脚，从威风凛凛的特级侦查员沦为狼狈不堪，醉态百出的败兵。酒国的诱惑是什么？美女、阿谀奉承、权势、金钱以及各种你能想象到、生活中听闻接触到了腐朽与肮脏。在这样一个设定里，“吃婴儿”一案，一切合情合理地顺理成章，奈何模模糊糊的没有证据，什么都无法改变。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这个匆忙的时代里，诱惑层出不穷的同时，人性也逐渐堕落。酒国是艺术渲染下的夸张，可丁钩儿经历的、李一斗所描述的那个世界里多多少少都有当时现实的影子。丁钩儿无法逃脱，那个时代中的你我他都无法逃脱，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于是莫言便讲出了： “在浪漫多情，混乱腐败的年代里，弟兄们，不要审判自己的亲兄弟。”

酒劲过了，该清醒了。不然谁又是下一个丁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