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烧炕
文/聂西峰
离家离久了,很想家。时常想起家乡的亲人朋友,想起家乡的名胜古迹,想起家乡的土产特产,想起家乡的风俗习惯,想的好多好多……。然而,使我想的最多的是母亲的烧炕。
我的家乡在陕西关中平原。历史上人们习惯睡烧炕。农村有用不完的土,取不尽的泥,烧炕就是用泥土制成土坯砌制而成,因与做饭的锅灶相连,利用锅灶的余热或向炕里填塞柴草点燃加热取暖,所以,农村人故称之为烧炕。
烧炕是农家人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烧炕是农家人世世代代赖以生息的地方。农家人一代代随着烧炕出生,成长,衰老,农家人的生活也伴随着烧炕缓缓的延续着。所以,在我的家乡,人们一提起烧炕,都有一种崇敬的感情。
我的童年就与母亲的烧炕结下了不解之缘。记得小时候,农村生活困难,家里只有两间小土坯房,里面盘着一个烧炕,一到冬天,外边冷,我姊妹一回家就往母亲的烧炕上挤。有时候该上学了,母亲撵都撵不走,总是舍不得离开。一天三顿饭,多数是挤在母亲的炕上吃的。晚上,母亲总是把炕烧得热烘烘的,吃过晚饭,母亲收拾完活计,坐上炕,总是一边手摇那古老而笨重的纺车,一边给我们讲那些有趣而富有哲理的故事。我们总是围坐在母亲的身边,认真仔细的倾听着,直到睡着为止。母亲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在我们心中,母亲似乎懂得很多很多。孔融让梨、劈山救母、愚公移山等寓言故事,就是第一次从母亲的烧炕上听到的。
后来,农村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家里的小土房也变成了大瓦房,但母亲依旧住在烧炕上。她总说烧炕好,烧炕好,既节约,又暖和。每次我从部队回家看望她,晚上总是睡在母亲的烧炕上,听着母亲唠叨着党的好政策及农民劳动致富的故事。什么东边杨大伯家养鱼成了万元户,西边赵二婶家养鸡盖起了新楼房,前边王大叔家种猕猴桃购买了冰箱、彩电、洗衣机,后边李小三家跑运输买了大卡车……。那一年,我和妻儿回家过年,母亲总是把炕烧得热热乎乎,打扫得干干净净。没事总不让我们下炕,好象生怕冻着我们似的。她老人家还不时给我们唠叨着炕的好处,似乎证明城里人睡的床不如农村的炕。她还不断地给我们做工作,劝我们在城里的家也给自己盘个炕。晚上我躺在母亲那热乎乎的烧炕上,总不时回忆着母亲对我人生的谆谆教诲。
可是前不久,母亲从家里打来电话,告诉我自己也说不清是好是坏的消息,母亲说陪伴她多半个世纪的烧炕被拆除了。因为农村这几年变化太大了。现在农村都是水泥路,道路宽敞又干净。家家盖起了新楼房,宽敞卫生又漂亮。户户都通自来水,都建有沼气池、卫生间。做饭用煤气和电器,取暖有煤炉和空调。用水村里有补贴,白用水自己不掏钱。农活全是机械化,种田讲究科学化,种植的产品多样化,效益可观,农民高兴心里乐开花。现在农村吃饭“四菜一汤”是家常饭,大鱼大肉已吃烦,自己种的蔬菜吃不完,农村人也讲绿色产品和科学就餐。人人都有摩托车、电动车,多数人买了小轿车,出行方便省时间。村村都有健身广场,阅览室、娱乐室,唱歌跳舞锻炼身体,农村人的文化生活丰富了。生病有“农合”,国家给报销。年老体弱有补助,安享晚年有保障。过去烧炕用的麦草交给了造纸厂,玉米秸杆发酵回了田,烧炕也随着昔日的贫穷岁月消失了。现在的农村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的美丽乡村。
尽管母亲的烧炕拆除了,而我却忘不了旧时的回忆。即使社会发展的再快再好,农村生活发生再大的变化,但我总是忘不了那母亲的烧炕。
啊,母亲的烧炕,你将永远留在儿女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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