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电子科技大学 黄俊业
"青春受谢,白日昭只。春气奋发,万物遽只。"
我们把人的一生中最为美好的阶段称为"青春"。"青"在古代是青、赤、白、黑、黄五正色之一,是春天里草木的颜色;春天是生发的季节,是万物复苏、草木萌芽的季节,是绿意盎然、充满希望的季节,春天是一年的开端,象征着一个全新的开始。
执掌春天的神是春帝太皞(或作"昊")和春神句(gōu)芒。句芒是木神,掌管着春时节花草树木等万物的生长。句"是蜷曲之意,指春天里植物初生的嫩芽或嫩叶弯弯曲曲地样子;"芒"指植物的尖叶,"句芒"字面意思是春天里植物初生的芽苗,延伸为所有初生的动物和植物。
根据《淮南子》的记载,句芒和青帝太皞统辖的土地为"东方之极,自碣石山过朝鲜,贯大人之国,东至日出之次,扶木之地,青丘树木之野",共一万二千里的范围,食人的九尾狐居住的青丘之国、日出之地的扶桑等地都是他们所掌管的。当寒冷的冬天结束之时,执掌冬天的玄帝回宫休养,辅佐他的北风之神玄冥(禺强)也随同退居幕后,太皞和句芒从便东方莅临人间,巡视沉睡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大地,并带来了和煦的东风。尽管初春的风依然不能彻底拂除冬的寒冷,但给人的感觉总是不一样了,风里洋溢着春的温暖气息。冰雪开始消融了,种子们在松软的土壤里伸一伸懒腰,准备探一探头,到人间参与这春的盛宴,叶芽、花芽们也都从枝条里钻出来,蜷曲着柔嫩的身体,与世间的万物一起迎接春的到来。
句芒神乘着两条龙在空中飞行,有时候也会来到大地上,降落在林梢、山间,巡视着人间。远远地望过去,你会以为是一只大鸟,走近了看,才发现原来他只是身子像鸟,单看脸的话,和人是差不多的,四四方方的面庞,只是双目没有黑眼珠。他穿着白色的衣服,衣袖、衣领等边缘处镶着黑红色的边,手里拿着象征着天地间万物法则的圆规。
除了给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带来生机外,句芒也掌管人类的生命。例如,他曾经赐予秦穆公寿命,使得秦穆公可以延长十九年。 根据《墨子·明鬼》的记载,有一天,秦穆公在宗庙(祭祀祖先之处)里见到一个人面鸟身的神从门外进来,进门之后就走到了东侧,秦穆公并不认识句芒神,十分惊慌,立刻起身要逃。这时,神叫住他,让他无需慌张,因为他不但不会做出对秦穆公不利的事,反而会赐予他十九年的寿命。那么,神为何要为秦穆公延寿呢?原来,天帝认为秦穆公德才兼备,敬奉神明十分虔诚,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给人们带来了安定的生活。
除了春神句芒外,其他三个季节也各有相应的神掌管着。根据《礼记·月令》《吕氏春秋·十二纪》《淮南子·时则训》等典籍的记载, 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神分别是句芒、祝融(朱明)、玄冥(禺强),他们分别又与五行相配,"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玄冥,土正曰后土。"(《左传》)到了夏天,祝融来到人间,和赤帝一起掌管着孟、仲、季三夏。据说禹治水时,在南岳发现一个石匣,内有金简玉字之书,书中有两句七言诗:"祝融司方发其英,沐日浴月百宝生。"这两句诗说明,在祝融掌管下的夏天,鲜花盛开的花草树木沐浴着日月的光辉,孕育着果实,为秋天的收获蓄积着力量。而在春夏之际,又有一个专门负责草木生长的神,叫女夷。每年仲春时节,女夷就降临人间,一边击鼓一边唱歌,掌管着天地之间的和气,使人间风调雨顺,春风和煦,以利于花草树木和百谷的生长,飞禽走兽的繁衍。
在长沙子弹库出土的战国楚帛书中,四个季节神的记载则稍有不同。他们是天地初创之时降世的神,名为青干、朱四单、
黄难、
墨干(李零《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帛书研究》),分别是青、朱、黄、黑四种植物的代表——春天的时候,冰雪消融,万物复苏,草木开始萌芽;到了夏天,骄阳似火,繁花似锦;秋天时,天气转凉,草木开始枯黄、凋零;冬天树木叶子落光,只剩光秃秃的灰黑枝干。帛书中记载,天地秩序遭到大规模的毁坏之后,炎帝命令祝融和春夏秋冬四神来到人间,用青、赤、白、黄、墨五木之精的力量重建了秩序,天地又恢复如初。
现在的人们大约对我国的季节神所知不多,但在古代,他们却是非常重要的。对于我们这样的一个以农业为本的国家来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植物的生长有赖于季节神的庇佑每年都会在特定的时间里祭祀他们。随着时代的发展,科学的进步,尽管祭神的仪式在逐渐地退出人们的生活,只有个别的地方仍保留着迎接春神和祭祀其他自然神的习俗,但相信关于他们的传说会不会消逝在时间的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