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我辈念念不忘纳兰性德,念念不忘纳兰性德的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每一次读纳兰性德的词,我的心境就变得无比空灵悠远。
纳兰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原名纳兰成德。他虽然只有短短三十年生命,但他却是清代享有盛名的大词人之一。他超逸脱俗、才华出众、功名轻取、悠然尘外,令后世之人无不神往。
深深地喜欢纳兰性德,深深地喜欢纳兰性德的词。我,瞿宇辉,一个中年男人,常常熟读他的词,一首又一首,一遍又一遍,一边欣赏着他的词,一边幻想着一个个浪漫的夜晚、一汪汪清澈的泉水,一曲曲动人的歌谣。
纳兰性德的词,现存348首,内容涉及爱情友谊、边塞江南、咏物咏史等方面。纳兰性德是极为性情中人,诗缘情而旖旎。尽管他的词数量不多,但是均为佳品。
他的词,不但在清代词坛享有很高声誉,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光彩夺目的一席之地。纵观纳兰性德的词风,清新隽秀、哀感顽艳,颇近南唐后主。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纳兰是寂寞和忧伤的杂糅。恩爱的妻子红颜薄命,而续房已经无法挽回他爱的动容,也无法掩盖他内心的哀愁。
他的词句里没有朝廷纷争,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山川美景,只有那个孤独的他。他沉浸在“小我”的世界里,他是一个真实的纳兰性德,他的寂寞也是纳兰性德一个人的寂寞。
纳兰性德的心中自有他的情感,他的躯壳就是柔弱的、不堪一击的,但是他没有伪装,真实地呈现了,并且流传下来了。他让人怜惜,也让人心痛。
唇齿之间流转,芳香馥郁,所以,从一开始命运就埋下伏笔,安静蛰伏在人生里静候开花结果的一天。
他被人记得,不是因为他是权相之子,不是因为他是康熙的宠臣近侍,而是作为一个横绝一代的词人,以诡异的近乎心碎的惊艳出现在清朝的上空。这样一照就是三百多年。
他出身于权贵之家,才华卓著,又英俊潇洒,这样一个出类拔萃堪称完美的男子,有谁会相信他的一生竟是那么的郁郁不得志?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子终其一生,不断追求,只是换来了不尽的失望。
他有才,想一展胸中抱负,建惊世之功,可皇上不许,只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做一个华而不实的武将,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这一切只因为他那富贵的门庭,那众人眼红的权相之子的身份。
他有情,与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在共结连理的前夕得到了表妹应诏入宫的消息。无奈之下,他听从了父母之命娶了另一个女子为妻。他心中记挂表妹,与妻子的感情并不好,但妻子的包容与娴淑感化了他,在他终于醒悟下定决心与妻子共度余生之时,妻子却因重病与世长辞。
青衫泪尽声声叹,融化得了冰山,唤不回已逝的人。又是一宗悲剧,叹他一生红颜无数,却没有相伴一生之人。
叹他是权相之子,却因此被皇上禁锢;是文人,却被逼无奈成了武将;是深情之人,却一次又一次错过了与心爱之人相守的机会,只是老天的惩罚吗?要他在最完满的人生中体会到最大的不满,像梨花在春光最盛时凋谢。
可惜,纳兰性德似乎不懂得:“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否则,他会快乐一点。他完好得如同神在手心里的孩子,没有机会去经历坎坷。他若多一些经历磨折,也许反而能学会释然。
他总为那最后一点未达到的理想长吁短叹,其实做不成经国伟业又怎么样?一个男子有完美的人格就是伟丈夫,不在乎他是否能够永世流芳。理想与现实总有一步之遥,从李白到杜甫,从孔明到岳飞,都是这样。
叹有何用?纳兰性德的一生是一阙哀婉的词,一部催人泪下的悲剧。是啊,只是悲剧而已。何谓悲剧?悲剧就是上天给了你抱负,给了你理想,给了你实现理想的才华,却一生不给你施展完成的机会,生生折断你的理想。
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往事如风,且将生平飞落如雪的悲苦尽数吹散开来,如同蝴蝶的翅膀掠过干涸心海。生是过客,跋涉虚无之境。在尘世里翻滚的人们,谁不是心带惆怅的红尘过客?
纳兰性德为我们所记住,不只是因为他笔下的清俊秀逸,也未必是因为他一生的命运。诗词与我们是共通的,它跨越历史,即使是过了千年,也一样会触动你心中那最柔软的感慨。
初见的美好抵不过世事的变幻和历经的沧桑。纳兰性德的人生是残缺的、破碎的、受伤的,也是柔情的、善感的、唯美的。
纳兰性德的词没有他的人生来得多舛,只用一丝淡淡的颜色涂抹了我们心灵的出口。若不想再道出只若初见的抑郁,只有珍惜眼前和把握现在。纳兰性德做不到的,我们可以做到,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慰藉吧。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椅,背灯和夜旧花荫,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深爱纳兰性德,深爱纳兰性德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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