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容若《木兰花令》
“人生若只如初见”。
短短一句胜过千言万语,刹那之间,人生中那些不可言说的复杂滋味都涌上心头,让人感慨万千。梦想终归是梦想,如果真能实现,又怎会“何事秋风悲画扇”?
纳兰悲的,是爱情的美好又转短暂;纳兰伤的,是情爱的璀璨又转凄凉!
人生如果只有初见一场,那该是多美好!
纳兰容若,一个拥有最美的名字的相国公子。他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他多愁善感,他孤独而忧伤,但是深刻的孤独带给他的却是无情的痛苦和不被理解的愁闷。
纳兰只活了31个年头。31岁,永远年轻。也就是这年轻的生命完美诠释着满汉文化融合之初的历史,才会留给世人“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的悬念。
容若与表妹的爱情
纳兰容若与其表妹曾有婚约,在容若还是一个心事眼波难定的风流少年时,初遇自己的表妹,“正是辘轳金井,满是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正是这次相遇,容若的相思苦恋的痛苦忧伤就更加突出了。
短暂的初恋过后,便是表妹的入宫, “谁省,睡省,从此箪纹灯影”,为见表妹,纳兰容若乔装成僧人。只可惜“一朵芙蓉着秋雨“的表妹与他在如此的宫廷内只得“相逢不语”静默无言的相对,“转过回阑扣玉钗”。
据清《赁庑笔记》载:“旋女入宫,顿成陌路。容若愁思郁结,誓比一见,了此夙因。会遭国丧,哪嘛每日应入宫唪经,容若贿通哪嘛,披袈裟,居然入宫,果得彼妹一见。而宫禁深严,竟不能通一语,怅然而出。”或许这段记载正是对容若当时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的有力证明,直至今天也无法消除的苦楚。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不知道上苍究竟为谁,造就这美丽青春。但却教人相望不相闻,心独伤啊!
容若与卢氏
容若在表妹入宫后结识了第一任妻子卢氏,在苦等表妹回来无望之后,容若与卢氏成婚。婚后二人琴瑟相和,“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栏曲处,同椅斜阳”。然而这段爱情并没有白头到老,卢氏红颜薄命,婚后四年便离开了容若。卢氏死后,容若悲痛万分。“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在银缸。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妻子的死并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更加的悲痛“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
容若愁绪满怀,睹物思人。“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在落花时节,他眼望残红,思念起亡妻的好,“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可谓“西风一夜剪芭蕉。倦眼经秋耐寂寥”啊。
容若与官氏
在卢氏死后,纳兰容若又邂逅了官氏,人必竟是感情动物,何况纳兰容若这个生活在繁花著锦的人间富贵人呢!虽然容若不以“人间富贵花”自居。对官氏或许是由一个谢娘到另一个谢娘的过渡罢了。“水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时的“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一种矛盾的心理。容若对她的爱有多深,也许就连容若自己也无法衡量吧!
容若与沈宛
沈宛为江南艺妓,花容月貌,才华横溢。容若曾纳她为侍妾,后被迫分离。不过,在他快要离开人世之时,容若仍然对这段分离耿耿于怀,一直觉得自己辜负了她。“彤云久绝飞琼宇,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香消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在他生命垂危时,他陷在深深的自责中,“近来怕说当年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几分自责,几分无奈,他觉得这段分离是辜负了一个不该辜负的人,而对她心生歉疚。
纳兰容若这样多情的男子,但却多情反被多情误。与表妹的情愫,最终没有比翼双飞,容若的心之苦,欲诉还休。后好不容易遇到心爱的妻子,可妻子卢氏四年后早逝;与官氏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更是加重了心理负担;而沈宛,一个艺妓,再有才,也走不进纳兰那样的高门大院!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梁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明月中。半生以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不论这首词是容若回忆与哪位伊人相处的情景都已无关重要。纳兰容若的爱情随他的心一起埋葬在那不朽的历史长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