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记忆（散文）

文/杨跻

下午打开冰箱，看到我前几天买的香瓜，还原填封不动的搁在冰箱，就问女儿怎么没有吃呢？女儿说她想不起来吃！女儿的话，不由得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自己经常伙同弟弟，为了解一时嘴馋之瘾，常常吃东西的事。

那个时候，家里很穷，除了自家前院那棵杏树上结的杏、后院那棵桃上结的桃，很少能吃到别的水果。有时为了满足自己的口福，常常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每次和姐姐弟弟们聚在一起，说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总会令女儿觉得好玩。对于我来说，那是一段苦涩的记忆，在女儿看来，却是件好玩的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时代筑成的鸿沟，但我敢肯定，正是这些苦涩的往事，才点缀了那段平淡如水的日子，才让我苍白的童年有了值得回忆的故事。

那个时候，二姐还在蔡家坡上班，每到夏收之时，都会回家帮家里干农活。每次回家，总要买上一些黄瓜、西红柿、洋葱等蔬菜，想给家里改善一下伙食。可是，二姐的美好意图，往往不能实现，常常会被我和弟弟给彻彻底底的粉碎。

二姐每次到家，基本上是午饭后。一放下东西，就和父母一起去地里割小麦。我和弟弟一看到二姐带回的黄瓜、西红柿，肚里的馋虫早被勾出来了，眼睛直楞楞的盯着装菜的袋子，恨不得把两束锋利的目光，变成两只巨手，从那个装菜的袋子里，掏出一根黄瓜或一个西红柿，以满足自己的口福。因为害怕父母的责怪，我们从不敢轻易下手，只好乘乘的跟着父母和三个姐姐一起去地里，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地频频回头，想着那些馋人的黄瓜、西红柿，心中始终是恋恋不舍的。

到了地里，父母和姐姐他们在前面割，我和弟弟在面后捡遗漏的麦穗。我们人在地里，心却在家里，为了编造一个能回家的理由，我和弟弟就想尽快把壶里原开水喝完，好找一个回家提开水的借口。我们把开水倒在缸子里，好让开水很快凉下来，先是由端着晾凉的开水，给父母和姐姐们喝。等他们喝完后，我又倒一缸子水，等晾凉后，我就又给他们端过去，让他们喝，父母和姐姐们说刚喝过，不渴，让我把水放在一边，他们一会儿渴了再喝。我便只好听话的把缸子放在一边，怕再让他们喝，起了疑心，坏了我回家偷吃的黄瓜、西红柿的宏伟计划。我走到弟弟的身边，便纵容弟弟再次把水端去给父母和姐姐们。父母和姐姐们刚刚喝过水，便说让弟弟把水放到一边，等一会儿渴了再喝。弟弟不干了，一想到我给他说，把壶里的水喝完，就能回家吃黄瓜、西红柿，便撒起娇来，非要父母和姐姐们喝。为了不耽误干活，父母和姐姐们便每个人像征性的喝了一点，弟弟这才不再纠缠。端着缸子，就像个凯旋的将军的似的，兴高采烈的向我跑来。

看着弟弟端回的缸子，还剩半缸子水，我就学着电影里面长官的样子，对弟弟说，你没有完成任务，取消跟我回家的资格。弟弟一听，急了，问我，他自己喝完算不算数。我看着还剩下的半缸子水，心想弟弟肯定喝不完，便说算数。结果，弟弟便端起缸子，使劲的喝，喝喝停停，直到把一壶水喝完。然后把缸子倒过来，很得意的说，看，我喝完了。我便向弟弟伸出大拇指说，你的，大大的厉害。

然后，又旧计重演，继续端着水，去让父母和姐姐们喝，直到那一壶水喝完后，才便殷勤地提着空壶，对父母说水喝完了，自告奋勇的要回去提水。二姐就嘲笑我和弟弟，说你俩真能干，活没干多少，水倒喝得挺快。弟弟便按我事先教过他的话说，天这么热，我们口渴嘛！母亲心疼我们，嫌我们来回跑路，说，不用回去提水，你们要是热了，就去地头，坐在树荫下凉快凉快。

眼看我们的请求被母亲拨回，有些不甘心。便指挥弟弟上阵，母亲终于经不住弟弟的软缠硬磨，便同意我们回家提水。母亲对弟弟说，让你哥哥一个人回去，你就在地头的树荫下乘凉去吧！弟弟一听急了，非要跟着我回去。我说妈妈不让你回，你就好好的在树荫下坐着吧！弟弟见我不带他回去，便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带他，就把我的意图告诉母亲。我一听这话，急了，对弟弟说，千万不能告诉母亲。我便远远地对母亲说，弟弟想跟我回去呢！母亲心疼的说，这孩子，不好好的歇着，瞎跑什么呀！然后朝我们挥了挥手，无奈的说，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和弟弟就像争取到主攻任务的突击队长似的，高兴的边蹦带跳，一溜烟向家跑去。

我们打开装菜的袋子，每人取了一根黄瓜，一个西红柿，洗过之后，风卷残云般很快下了肚。怕父母发现，我不敢再吃，便将袋子重新弄好。这时，弟弟像个饱猫似的，还上瘾了，哭着还要再吃，我哄了半天，都没有哄下，只好每人再取一根黄瓜，一个西红柿。取然后把袋子恢复到原样，溜出家门，提着水壶去了地里。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雪里终究藏不人。尽管我们伪装得很好，但毕竟袋子还是明显的瘪了下去。晚上回来后，母亲让二姐去洗菜黄瓜，说是凉拌。二姐打开袋子，发现少了，便问我和弟弟，是不是我俩偷吃了。我们学着电影中的江姐的样子，面对二姐的追问，面不改色心不跳，异口同声回答到，我们没有偷吃。二姐说没有偷吃才怪呢！吃了就吃了，吃了还不承认。二姐面对不诚实的我和弟弟，显然有些生气，说着，便要抬起手，要打我们，被母亲看到了。母亲见状，说算了，不是他们还能有谁，下午只有他俩回过家。二姐说，不是我要打他们，反正买回来就是为了吃，只是他们偷吃了，嘴还硬得和鸭嘴似的，死活不承认。母亲长长的叹了一声气，说，唉，也不能怪你弟弟，家里平时就没有什么可吃，见了好吃的，当然嘴馋了，也算是委屈了他们。然后用手在我和弟弟的头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说，做人要诚实，吃了就吃了，要敢于担当。

母亲的话，让我羞愧难当。我对母亲说，我和弟弟偷吃了。我们每个吃了两根黄瓜、两个西红柿。

母亲说，没事，能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子。

现在的水果，在家里放了几天，竟然没有人吃，想想，现在的孩子比起我们那个时代，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女儿真是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