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苏树华,上世纪九十年代,随元音老人参学,2000年后,遵元音老人嘱咐,随缘传授心中心法,及其他方便法门。
依照禅宗的说法,禅宗始于“释迦拈花,迦叶微笑”。据说,“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咐嘱摩诃迦叶。’”“释迦拈花”所示,“迦叶微笑”所悟,乃禅门之根本大事——明心见性,亦佛门之根本大事。佛教说大说小,说顿说渐,说偏说圆,皆围绕着这一根本大事。禅宗或直说,或绕说,或竖拂,或举拳,或机锋,或棒喝,亦围绕着这一根本大事。“释迦拈花,迦叶微笑”,正表“明心见性”之义——释迦拈花,以色相呈;迦叶微笑,见色明心。
禅是诸佛心印,亦就是我们的一真心体。我们的一真心体,恒常寂照于当下,它不会随着某一法相的产生而产生,亦不会随着某一法相的消亡而消亡。某一法相生时,此心未曾生;某一法相灭时,此心未曾灭;万法同时现前,此心亦不增;万法一时隐去,此心亦不减。我人心体,正是如此,所以禅宗说,此心“不与万法为侣”。
释迦拈花,无法可传;迦叶微笑,无法可受。若有法可传,有法可受,则不符合禅门“无有少法可得”之义。佛教经典,浩如烟海,拈花微笑,一举全收。祖师竖拂,学人有省,佛门教典,一时尽纳。若人即今悟得此事,自会见得“灵山法会,俨然未散”。试问:俨然未散,何时散?答曰:人人有座灵山塔,光明照耀于当下。若向西方觅灵山,心外求法全是假。
随着禅宗的演变,“释迦拈花”变为“祖师竖拂子”。祖师拈起拂子,示众云:会么?试问:会个什么?答曰:见色明心——见拂子之色,明自家一心。试问:明也未?答曰:明则自明,会则自会,臆想猜测,永不得会。若能真正会得此心,更用不着臆想猜测。猜测即不知,知者不猜测,见则当下见,拟向即成乖。今日学人,在理路上猜想,尽管猜得头头是道,想得有理有据,然而,尽属“盲者妄言蓝天白云”——虽有言说,皆无实义。若欲鉴别自己是否识得此心,可观佛教经典、祖门开示与禅门公案,看一看自己是否透得过去。一透全透,一脱全脱。到那时,诸佛祖师,不相瞒矣。《华严》之庄严,《法华》之密意,《楞严》之直指,祖师之开示,禅门之公案,若能从自心上见得分明,则“教外别传”之旨明矣。若未至“拈花微笑”之境,只是凭着“臆想猜测”,觉得佛教“言之有理”,那依然未出“疑情困惑”的窠臼。
祖师竖起拂子,示众云:会么?若人会得“祖师竖拂子”的意,则同于迦叶会得“释迦拈花”的意。释迦拈花,意不在“花”,而在“历历孤明的见花的人”;祖师竖拂子,意却不“拂子”,而在“了了常明的见拂子的人”。见者是谁?悟此“见者”,即同迦叶。迷此“见者”,不免轮回。有人说“见者是心”。试问:如此回答对否?答曰:口说无凭,亲证为真。竖起拂子拈起花,大众瞪目眼巴巴。即今更有聪明人,理路解会说是家。诸人还会么?古人云:“狮子扑人,韩卢趁块。愈解而缚愈坚,愈辩而义愈渊。”此事不是理路上解会得。人人本具的一真心体,不是一个对象化的存在,诸人又如何见得它?答曰:见不见见,闻不闻闻,因见色而明心,因闻声而悟道,此是触缘顿悟的,不是理路上解会的。
照见山河大地的是这个“心”,照见日月星晨的亦是这个“心”,乃至于照见百千万亿无量相的,无不是这个“心”。相有万相,心只一心。犹如真金,随缘成器,无量形相,金性不变。真心“随缘不变”之义,亦复如是。明来暗去,暗来明去,真心常在,未曾移易。假若真心随暗相而去,又如何更能见明相?假若真心随明相而去,又如何更能见暗相?明来见明,暗来见暗,故知“真心常在,不随他迁”,真心“不生不灭,不来不去”之义明矣。随缘现相的一真心体,二六时中,放大光明,圆光普照,未曾暂歇。这就是诸人之“自心本佛”。
传法者无法可传,只是开示学人领悟此“心”;得法者无法可得,只是假借师缘顿悟此“心”。所以黄檗禅师说:“本佛上实无一物”,“向上更添不得一物”。释迦佛问须菩提:“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于燃灯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说义,佛于燃灯佛所,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佛言,如是,如是。须菩提,实无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若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燃灯佛则不与我授记,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以实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燃灯佛与我授记。”这段经文,正是说“佛法无所得”的道理。既无所得,亦无所失。无得无失,即是佛法。禅宗不假宗教,直指人心,开示佛教文化的“非宗教第一义”。